家的时间分作了两半,陪过义父再进家门,直到义父去世。
至于王家,仪妃生子后王礼学就开始了有意识的势力培植,但并不看好时为定东军校尉的刘典斋,刘家人也对那段往事不以为然,甚至对刘典斋年年为老太爷生日送来的礼物极为怠慢。等到刘旭从武举出身,入兵部任职时,王礼学更是将王豫章与定北军捧到了独大的地位,对已是定东军副将的刘典斋依然不放在眼中,刘旭也在阿谀巴结成风的兵部老老实实低头做事,从无刻意接近之举,也就无人知道刘家与王家的那段渊源,直至此次刘典斋通敌事发,刘旭受牵连被捕下狱,才使这段关系公之于众。
孟尧頫气恨刘典斋的作为,对刘旭却始终觉得惋惜。刘旭自做司库知事时起就是孟尧頫的直接下属,孟尧頫对他的一言一行自比旁人看得更清,而他现在从五品司库郎中的官职也是他自己做事认真负责的结果。孟尧頫并不想在这时候失去这个得力的助手。
于是他一再向尚未表态的靳白使眼色,靳白便也顺应地站了出来,看着表情非常不满的司马逸和解地劝说道:“当前定北军与定南军形势危急,刘典斋的通敌实如背后插刀,确实可恶可恨!但他知恩图报,却是心有善焉,诛九族之事确实有待仔细考量。臣以为先将刘家诸人拘押于大理寺,暂缓处置方为上策。”
周正钧听罢又要反驳,被周懋伸手扯了一把,气鼓鼓地闭上了嘴。司马逸顺阶而下地为此事下了定论:“刘典斋其罪难恕,刘旭与刘昀其状可悯。就按靳白所言,暂且拘押罢!”
众人离去后,靳白跟着司马逸进了御书房,司马逸负手看向窗外,心情复杂地叹道:“想不到,孤为李章而做的事,如今却被刘典斋砸了脚。而他,他却是连知道都不愿知道吧!”
“皇上后悔了?”
司马逸默然,好一会才苦笑摇头道:“悔了又能如何?孤也留不住他。如今孤真是后悔当初的食言,若非如此,也不会一错再错,全无回圜之地!”
靳白黯然,对此已是劝无可劝,待司马逸在龙案后落座,才将话说了出来:“刘典斋之事办得迅疾,消息一时还传不到幽州。但刘曦在定北军中,却要早作打算才好。”
司马逸沉下了脸:“怎么?他还敢反了不成?!”
靳白坦然相对道:“若皇上真要诛刘家九族,他不反也是一死。倘若成轩再以此事做做文章,皇上以为苏将军还容得下他么?”
提起苏青阳,司马逸沉默了起来,良久,才无奈叹息道:“孤知道苏青阳忠义,却也被成轩吃透了心思。如今又被逼入平山,孤实在,担心定北军的前程啊!”
靳白闻言也是一脸忧患:“我们都太小看容燮了!李章若是再无法脱困,非但定北军有难,定南军也难免被围而聚歼。”
司马逸烦躁地扣着桌面:“周懋那里还能筹措多少粮草?”
靳白摇头道:“周大人早已尽力。去岁旱情颇重,前两次的筹措已搜空附近州郡的储备,再要调拨,就得从南方诸州入手了,这一路上的耽搁,就不是一日两日的问题了!”
司马逸紧紧皱起了眉,不甘心地瞪着靳白:“那我们就看着李章困死前方么?!”
靳白深深躬下身去:“臣请借刘昀一用!”
时已深秋,临时驻扎在五家坡的定南军营帐里,李章在灯下盯着地图苦思冥想。
平度的亲卫平安乐端着晚饭进来,见李章仍是平度离开前的样子,不觉撇了下嘴,将碗重重地直接放在地图上,没好气地说:“吃饭了!”
他是平度的远房侄子,打小就跟着平度当亲卫,对李章这个来路不明却抢了平度指挥权的参军本就不满,虽在赵州意外了一下,被拖着转了近二十日后,早和旁人一样觉得那不过是李章侥幸捡到的大便宜,若换作平度带队,说不定还能将柯留比也一齐灭了,也省了现在这样没头苍蝇似地到处乱转!
李章看着碗中溅出的几点汁水污了地图,不满地抬头瞪了平安乐一眼。平安乐不服气地把一双眯缝眼尽力瞪大,翘着下巴撇着嘴像只好斗的公鸡。
李章本是心中烦躁,才有些压不住性子,看见平安乐如此,倒忍不住好笑了起来。
他本来不肯要什么亲卫,平度却硬把这个最实心的拨给了他。这平安乐虽是时刻摆出想回到平度身边的姿态,对李章的一应需要却是照应得周全。若无他每日盯着李章的三餐饮食,劳心苦思多日的李章恐怕又会因饮食不周引发旧疾。
李章自小很少得人善待,受到一点真心对待都会铭记于心,是记善不记恶的性子,如今更知道自己身子不如人,耐不得饥寒,对平安乐的态度也就多了许多包容。
于是他只是摇着头将碗挪开,自行寻来棉纸补救,然后盯着地图上洇开的墨迹又发起了呆。
平安乐瞅着那团墨渍有些心虚,探头过去假装看了眼,正想打个岔遮掩过去,李章忽然抬起头对他说:“你去请凌校尉来一趟!”
作者有话要说:
东拉西扯了一通,很无耻地喜欢这些奇怪的身世经历,不过青叟的那段吐槽实在太无趣,改来改去也改不到真正满意的程度,干脆就发出来完事~
第108章 中盘(3)
凌云聪自到定南军后就一直避着李章,李章也没有刻意去与他相见。慕云的疯狂行动进行时,李章正在他们不远处,眼睁睁看着慕云自戕、落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