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阴阴的,路上游人比往常少些,都撑着伞闲适地在雨中漫步。
周宗璋走得太快,有几个穿着民族长裙的女孩子举着花纸伞嬉闹,不留意撞在他身上。
他扶住险险被他带倒的女孩,有些焦急地吐出一句“抱歉”。
青年苍白华丽的容貌,在微雨中颇有些落寞贵族的味道,漆黑的双眸忧郁迷茫,像是……西方传说中爱上人类的吸血鬼……
女孩们都惊讶地望着他不说话,被他扶住的女孩更是一时脸红起来,娇声说着:“没关系、没关系……”匆忙从他怀里站开些。
周宗璋无意注意这些细节,点头示意了一下,急匆匆又接着往祖祠走。
刚一转身,眼睛瞥过远些处的石拱桥,蒙蒙雨雾里,有个熟悉的身影也匆匆过桥。
那个方向……是村里的派出所?
周宗璋顿了一下,急急拐进一边的小巷,往祖祠去。
祖祠如今不是谁都能进的,外面拦上先进的电子识别系统,出入要经过严格的审核。
周宗璋站在祖祠大门前,雨势大了些,哗啦啦砸出闷闷的声响。
“抱歉……我是来这里旅行的,可是这儿的巷子太复杂了,一时找不到回去的路,雨这么大,能不能让我在您这里避避雨?”
看门的是个五十多岁的中年男人,一只眼睛有些问题,松垮的眼皮耷拉着,遮住左眼,看不到下面是否有眼珠存在。
男人抽着旱烟,看着眼前气质不凡却万分可怜的青年。
“这儿……不是对外开放参观的地方……”
“唔……我不太懂,本来是朋友带我来玩的,哪知道会走散呢…...啊嚏……”青年缩着肩,打喷嚏的时候抖得可怜。
中年人看着未免心生不忍……
“你进来吧,就在门房坐着,雨小点儿就赶紧离开……不是周姓的人不能在这里待……”
“谢谢……”面色白得近乎透明的青年露出一个感激的笑容。他有些拘谨地进了看门人的门房,中年人拿出一个纸杯,给他倒了点儿热水。
屋外的雨一时大得让人心惊,雨水击打在房檐屋角、地面积水,敲出震耳的声响。
“这雨可真大啊,这里经常下雨么?”
青年微笑着,有些好奇地问。
中年男人抽了口烟,“这儿就没不下雨的月份,一年四季,除了太冷的冬天下成雪,几乎就没不下雨的时候……”
“哦。”青年嘬了口热水,又道:“这里是什么地方?怎么不让人参观啊?”
中年男人沉默地看了他一眼,“这儿是祠堂。”
青年张着黑黑的眼睛,笑了一下。“呃,我从小在国外长大,这是第一次回国,第一次出来玩儿,所以好多事情都不太懂……您别笑话我……”
中年人脸上表情放松些,又抽了口烟,“难怪……这祠堂么……就是供死人的地方……不是自家人,进来不吉利。”
青年看起来似懂非懂的,中年人也不再解释,两人都默默坐着不说话。
过了一阵,那青年道:“我能坐在旁边休息会儿吗?雨停了您叫我一下,实在是太冷了,我有点儿困。”
中年人瞥他一眼,指了指一边的竹椅。
“你在那里困一下吧,别睡太沉,这雨不会下很久。”
青年笑笑,点头道谢,坐在竹椅上歪着头困过去。
看门人静静望着屋外的雨出神,背后偶尔传来青年翻身的声响。
这村子,造孽太多,天都看不过去了……
抽完最后一口烟,把烟头捻灭在一边的烟灰缸里。
他一时感觉怪怪的,刚想回头,脖子后一痛,便再也没了知觉。
周宗璋进入祠堂里,空旷的大堂阴冷得渗人,一列列牌位围绕在整个大堂里,牌位足足摞了十一层高。
牌位架子前,有盛放贡品的案台,上面是一些祭祀的瓜果鲜花,香烛纸品。
周宗璋冷眼扫过这一切,那十一层高的牌位,像是坐满一个个人一样,每个牌位都像是长了眼,盯着他这个不速之客,不肖后人。
他在那些牌位里找到父亲和许多隐约有印象的先人的名字,但并没有他大哥的。
这个发现令他松了口气,按道理,大哥名义上是这一辈的当家,就算他们这一脉失势了,也不至于不顾祖宗礼法,在当家去世后不给进宗庙。
他四处看了看,又到正屋两侧的厢房看了看,除了一些先人遗物、家族记事外,再没什么东西。
这一路毫无收获,他心情恶劣地离开,回到酒店。
贸然闯入祖祠,必然惊动景区管理方面。不过无妨,他本来就是周家的人,突袭不过是为了防止被人做手脚,提前藏起大哥相关的东西。
洗漱过换了干净的衣服,周宗璋发梢还湿着门就响了。他本以为是叫的餐点服务,结果一开门,居然是麦克.布朗。
“嗨~我没有打扰到你吧?”
周宗璋冷着脸,白白淋了一趟雨,还演了那么拙劣的一出戏,他最讨厌身上弄得黏腻湿脏,不能保持清洁干爽的状态简直令他憋闷成一个地雷。
“有事么?”心情不好,脸色口吻自然也糟糕。
麦克.布朗摸着下巴,玩味地盯着他观察。两边对峙了一阵,麦克.布朗突然笑道:“看来你去了祠堂……不过没什么收获……”
周宗璋怔了一下,突然反应过来自己是被美国人利用了。
年轻的绅士第一次露出切齿的表情,青筋在薄白的肌肤下异常鲜明,恼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