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长会是学校每年最为热闹的“节日”之一,这天清晨,学校门口挤了许多来送学生的家长,附近的几条大路上车水马龙人来人往,聊天的开小摊的打闹的把路口挤的满满登登,许多学生在门口来回推搡,你咬我一口我啃你一下,把何米看的直皱眉头。喂那边那个孩子你干嘛咬别人脖子啊!
喂这边这个孩子你干嘛把其他人推到地上啊!喂那边那位漂亮女士您能不能别嘴对嘴地喂您家孩子吃饭啊?这样很不卫生啊!毛二郎奋力把鱼片抽下一个小条,因为用力太过,后槽牙疼的他呲牙咧嘴:“喂仆人你在做什么?看那些人有什么意思,本少爷难道没有他们好看吗?!’
这、这什么逻辑……
不过正因为这些人实在是太有特色了,所以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人就很轻易地吸引了何米的目光。
那个人拄着腰站在学校门口大口大口的喘气,夕阳西下,落日余晖将他睫毛上的汗滴照的颗颗沉坠,他脸色涨红,头发湿漉漉地贴在脖颈上,红润表象之下却是一种没什么血色的苍白。
这人脖子上也挂着一副晃晃当当的听诊器,看上去刚从很远的地方跑来。白大褂把眼镜摘下来擦了擦,剩下的力气只够他倚在墙壁边,有气无力地道:“二郎,为什么不告诉我,你们要开家长会了?我可是你舅舅,这件事你应该通知我的。”
毛二郎颇为不屑地扭过头去:“本少爷有我家仆人过来给我开会,和你有什么关系?”
这话就像扇了那个人一巴掌,那人的脸色更白了,却没有再对二郎说话,反而转向了何米:“这位先生,你是谁?”何米不得已又做了遍自我介绍:“二郎舅舅你好,我叫何米,我是桃源镇……”话没说话就被打断了,二郎插着腰挤到舅舅面前,一脸高傲地仰起了下巴:“喂,谁让你过来的?就你这副身体,跑两步就喘不过气,你还从镇东头跑到了镇西头,累趴下了看谁过去呲候你!”
毛二郎虽然说话不好听,但是拳头却偷偷地攥紧了,再看毛二郎的神态,那面上虽然满是厌弃,眼神中却悄悄爬出了几丝忧虑。
所以,还是很担心他舅舅的吧?
何米只得凑过去充当和事佬:“二郎舅舅,你跑了这么远过来也累了吧,不如我们……”
“谁和你是‘我们’?”二郎舅舅皱起了眉头,面对何米的时候就完全没了面对二郎时候的好脾气:“我叫毛玖,请称呼我的名字。”
脾、脾气真怪……
毛玖已经缓过了力气,但还是不能用自己的力气站直,他的汗水沿着脖子向下灌,明明整个人虚弱不堪,说话却还是不卑不亢:“何米先生,我想和你谈谈。”
“谁要和你谈啊?喂你还没告诉我们呢,你究竟是怎么知道今天我要开家长会?喂和你说话呢,别装听不见……”
四周的温度骤然冰冷下来。
明明还是那么热闹,阳光依旧洒在身上,旁边的吵闹声连绵不断地碰撞着耳朵,打闹的孩子还在不停地挤到何米身上,摊子上的香味飘进小巷,酒气和着浮花的味道蔓延开来。但是都靠近不了他们了。
他们几个好像被困进了一个四面都不透风的小匣,所有的注意力,所有的精神都被迫集中到了一个人的身上……毛玖微微一笑,几乎是逼视着何米的眼睛在做动作,他拿嫣红的舌尖舔了舔嘴唇,然后一寸寸把手伸进了公文包。
何米立刻将二郎向后一推,自己挺起胸膛立在了他们之间。
他心念电转,不断在心中思索着逃脱之策,这毛玖看着没什么力气,但也不能掉以轻心,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他伤害到二郎。
毛玖当然不会把何米放在眼里,他手腕一翻,迅雷不及掩耳地抽了个东西出来,即便何米早有思想准备,还是被那个东西吓的向后一跳。
是刀、枪、还是毒药?毛二郎在那个瞬间就向前跨出一步,何米连忙扯住二郎的胳膊将他往背后塞,再看向毛玖时,对方的脸上已换上了个势在必得的表情。
等等……他从公文包里拿出的是什么?
这红艳艳、圆滚滚、肥嘟嘟的东西……是个荧光毛线团?
这毛线团是什么武器啊,毛玖说不定有什么独门秘籍,这门秘籍说不定是教人如何用毛线团麻痹敌人的警惕,然后趁人不备,用毛线取人小命!
何米不敢轻举妄动,正准备叫二郎小心,眼角余光这么一扫,却见一条长长的口水从二郎的嘴边挂下,已经在地面上拖动了半天。
“二郎你中毒了吗?”何米急了,扑上去就揪住了毛玖的领子:“把解药给我,不然你别想活着离开!”
毛玖‘噗嗤’一笑,脸上绽出个玩味的笑容,他用冰凉的手指扒开何米的束缚,然后后退两步深吸一口气,何米眼见他抡圆了胳膊,将线团往学校里用力一丢,只见空气中划开一道仿佛自带轰鸣的抛物线,毛二郎拖着口水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向线团猛扑了过去!
一扑!没扑到!
二抓!没抓着!三挠!没挠开!
于是在这样一个美好的清晨,在这样一个普天同庆欢聚一堂的开家长会的大好时光里,整个学校的人就看到一个丝毫不顾形象的毛二郎,在校园里追逐一个永远追不上的线团。他的背影是如此的孤独而又寂寥,仿佛一根不被别人认可的小树苗,在一片蒲公英里奋力地生长……他挥洒着青春的汗水,不顾满身的泥污草灰,他爬起来又站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