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会翻出旧账来提醒他不要对帝国有任何企图,让他几乎记住了照片中的每一个细节。凯拉帝决定从这里说起。
“安德烈的事,可能会让你们失望,事实并不是你们想的那样,不是你们想象中的背叛的开始。”
卡兰特目不转睛的望着他,等待他给自己一个可以接受的答案。
“我上次也跟索尔曼少将讲过一个自杀的故事。那一次说的是实情。虽然他选择了死亡,上天却并不想成全他追随自己的爱人而去。”凯拉帝讲起了那次他不愿意触摸的经历。
本是一次普通的侦查任务,谁知道在他们飞过伊斯美尔的群山之时,安德烈的飞行器毫无征兆的坠落了下去。飞行在前面的凯拉帝想要救他已经来不及。他只能看着呈现失重状态的飞行器坠毁在山间。没有呼救,对于他的呼叫也毫无回应,而且驾驶室也没有自行弹落,凯拉帝只能想到两种可能,一是安德烈的飞行器突然完全失控,二是他关闭了应答系统和动力系统任其坠毁。前一种情况几乎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每一次起飞之前系统都会自检。
凯拉帝在山谷中找到了坠毁的飞行器,让人惊奇的是它居然没有起火燃烧。从变形的驾驶舱中找到了已经倒在血泊中的安德烈,他还尚有一线呼吸。山谷中丛生的高大树木起到了很好的缓冲作用,而落地瞬间飞行器自动启动了保护气囊又卸去了大部分冲击。
安德烈的左臂因为挤压在控制面板下面,无法拿出来,而且从受伤的程度来看已经完全保不住了,凯拉帝只好切断了它。给安德烈做了急救治疗,总算保住了他的命。正在他准备带着安德烈回去救治之时,他却醒了过来。
面对说着安慰话的凯拉帝,他却泪流满面,“为什么?连这样都死不了?”
凯拉帝已经明白他的飞行器失控的原因了,他们发生了有生以来最激烈的争吵。自从出生就在一起的他们,就算彼此之间没有爱情,也建立了深厚的友情和亲情。被分成搭档之后,他们两个人本着互相尊重的态度,给了对方足够的空间拥有自己的生活。在作战方面,彼此相互配合,打了很多漂亮的仗,但是这一次凯拉帝无论如何也不能认同他这种轻生的态度。两个人诉说着这些年来发生的一切,说到最后从争吵变成了哭泣。
“放过我吧,凯拉帝,我累了,就让我一个人走吧。”安德烈说。
最后凯拉帝在山谷中的一座坟墓中挖出了一堆骨头,放在坠毁的飞行器中,然后点燃了飞行器的油箱。“你走吧,安德烈。离开战场,你也许会找到属于自己的生活,这里原本就不属于你。”他留下了所有的药品和食物,离开了山谷。
他本以为安德烈会就此隐姓埋名过一生,而他们今生今世也不会见面,却没想到时隔十多年,那样讨厌战斗的他却又一次驾驶着战斗机飞上了蓝天,只不过这一次他们成了敌人。
那是在伊斯美尔战争的后期,战场已经转移到了萨拉美之时。一架跟随在“来自地狱的蝴蝶”身边的白色战机引起了凯拉帝的注意,他的驾驶手法,出手的时机都像极了安德烈。
“战斗就像艺术,就像每个人的笔迹不同一样,每个人驾驶飞行器的方式也有着微妙的不同。”卡兰特曾对他说过这样的话,他们还曾经一起分析过安德烈的作战特色,以便更好地呃配合作战,所以凯拉帝对这一点记忆犹新。
每一次“蝴蝶”遇到了危险,那架战机都会第一时间出手相助,那样的战斗方式,正是他们所提倡的同伴作战模式。于是在一次战斗中,凯拉帝特意将他引离了主战斗群,试图与他通话。
“凯拉帝,不要再一次夺走我生命中的挚爱!”熟悉的声音就像穿越时空而来,只是多了些旅途中的沧桑印记。
“你是安德烈!”最终的确认依然让他惊讶不已。
对方却发过来一张戴着面具的阴惨惨的头像,“我不是安德烈,我是修。”
“为什么你会在伊斯美尔的阵营中?”这是让凯拉帝最想不通的事情,波尔死在伊斯美尔人的手中,无论如何安德烈也不可能投靠敌人才对。
“为了再一次保护我在乎的人!”安德烈说,“我很感激你之前给了我第二次生命,但是如果你想再一次夺走我的幸福,我会全力以赴的反击的。”
他和安德烈的那次对话就到此为止了,他为他找到了幸福而感到欣慰,却又在矛盾的心情中苦苦挣扎,他不希望再一次看到他绝望的眼神。在后来一次交锋中,他为了救自己的新搭档菲尔兰迪受了重伤,在医院修养了一个多月。那是他少有的想要逃避的时刻,但是最终却不能不再次走向战场,再一次毁了安德烈的希望。
那是战争结束之后的第一个夜晚,一弯新月,满天繁星,久违的干燥空气,吹散了战场上的阴霾与硝烟。凯拉帝走出飞行器,从倒塌的墓碑间穿行而过,向着那座神殿走去。庆功宴的喧嚣渐渐消失在背后,身边只剩下虫儿低低的吟唱。
雄伟的神殿此刻只剩下一片轰炸过后的废墟,那座耸立不倒的石像却傲然屹立于天空之中。士兵们中间一直流传着“神光护体”的传说,当炸弹落下来的时候,石像笼罩在一片光辉中幸免于难。
凯拉帝是彻底的无神论者,根本不会去理会那些耸人听闻的谣言,他却对伊斯美尔人浓厚的宗教信仰抱着好奇的心态。坚定的信仰化作了无所畏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