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不用。”我只怕越说破绽越多:“你谁也别防……”
纪容辅的眼睛眯了起来。
“是吗?”他笑着看我:“那卢逸岚怎么说你跟她约好了,只要你跟我一分手,就……”
“啊啊啊啊啊,”我跳起来捂住他的嘴:“闭嘴闭嘴,都别说了,睡觉睡觉。”
纪容辅大笑起来,一双眼睛弯弯,他的眼睛近看时像漂亮的宝石,琥珀色瞳仁里云遮雾绕,修长眉毛,就算遮得只剩这一双眉眼,也仍然无比深情。
我忍不住亲了一口他眼睛,然后拿被子裹住自己,抓狂地把脑袋埋进枕头里。
“好了,睡觉睡觉。整天熬夜,当心猝死。”
纪容辅仍然笑着,伸手按灭了灯,也躺了下来。
万籁俱寂,房间里一片漆黑,其实像我这种被害妄想症不适合住酒店,总觉得有病菌潜伏在被子里就等着传染我,不过被子蓬松柔软,再加上纪容辅在旁边,我也就懒得想这么多了,况且实在是困,闹的时候不觉得,躺下就觉得头重,像要一直沉到枕头里去。
正准备睡呢,纪容辅又凑过来,故技重施逗我玩:“告诉你一个秘密。”
“我也告诉你个秘密,”我眼睛都睁不开,勾住他肩膀:“我明天要睡到中午,谁叫我起床我都不会理……”
“冰淇淋叫起床也不理?”
“那要看冰淇淋先生国籍在哪,”我打个呵欠:“美国人不要,我要会讲意大利语的那种……”
“ti a。”纪容辅开始讲意大利语。
“可以,这盒冰淇淋的口音很纯正。”我困得不行,还要亲他一口:“明天就由你叫我起床了。”
“这就是我刚刚在台下跟你说的话。”
大概有一秒,我犹豫要不要就这样睡着算了。
但是下一秒我就睁开了眼睛。
“什么意思?”
“那是另外一个问……”
我直接掀开被子,骑到他身上,按住他狠狠威胁:“快说,不然我睡不着!”
纪容辅又笑起来,他的眼睛在黑暗中带着淡淡的光,专注而温柔地看着我。我从翻身到按住他那一套动作足够他反应十次,他就就这样懒洋洋看着我,仿佛不管我做什么他都不会生气。
然后他说:“我爱你。”
我满腔的火气瞬间消散,没办法再发脾气,只能悻悻地爬下来。
我爬到一半,他又说:“我是说,那句意大利语的意思,是我爱你。”
我实在有气无力地瞪他:“纪容辅!”
他笑起来,伸手揽住我肩膀,像小孩子抱住自己的玩具熊一样,亲了亲我头顶。
“好了,不逗你玩了,睡吧。”
周围渐渐安静下来,房间里一片漆黑,只有一盏灯在墙角亮着。
我知道纪容辅为什么把不在我身边的时间拿来工作,却老在我身边睡觉,我也是一样,常常想到醒来还可以见到纪容辅,就不会再失眠。
我希望纪容辅记得今天舞台上的我。
如果不记得,也没关系,我仍然会继续努力,尹奚不行,简柯不行,我还会努力寻找新的制作人,我会写我的歌,做我的新专辑……
我会变成更优秀的我,而不是就此沉沦下去。
因为我深爱这舞台,更深爱纪容辅,甚至不愿意容忍一点点失去他的可能性。
而这些话,我永远不会告诉纪容辅。
因为就算我不说这些话,他还是会这样毫无保留地接纳我,情深意重地吻我,他还是会躺在我枕边,我可以伸手摸着他的眉弓和鼻梁,把他当做我最喜欢的一样玩具,而他也只是皱皱眉头,困得像个孩子。
因为他爱我。
因为即使我林睢是这样毫无安全感的一个神经病,他依然爱我。
即使我什么也不做,即使我遇见他的时候一无所有,狼狈而刻薄,他还是爱我。
我十三岁那年,就已经不再相信这世上还有东西是会属于我的。那时的我连一盒喜欢的磁带都买不起,小学教务室那台破烂的风琴在我看来如同传说中的财宝一样遥不可及。我那时候什么也没有,除了我姨母的冷言冷语,和一个遥遥无期的成年。
那时候我不知道,这世上还有一个纪容浦,就在这地球上的某个角落,静悄悄地生活着,成长着,像一棵独一无二的珍贵树木……我十三岁的时候纪容浦在哪里呢?他在英国读书,十五岁的纪容浦,穿着学校的制服,一本正经地说着英音,光是想想我就觉得心脏像被无数羽毛挠过。他是怎么度过叛逆期的?怎么在各种疯狂y上脱身?没有沾惹上毒品,竟然也没有因为飙车而摔得七零八落!我立刻决定再也不和林采薇作对,她把他带到这世界上,平平安安活到二十五岁,对我已是恩同再造。
我身体已经困到极致,脑袋几乎隐隐作痛,但却满脑子胡思乱想,亢奋得全身发烧,一点也睡不着。光是想想未来还有几十年人生可以活就已经兴奋得不得了。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的事,这么好的事怎么会轮到我。我爬起来按亮了灯,观察了一下纪容浦的睡相,又趁机把他亲了好几口。
纪容辅这辈子最迟钝的时刻大概就是这一刻,我可以看见他慢慢皱眉头,慢慢睁开眼睛,他的睫毛像慢动作一样缓缓张开,露出他深琥珀色的瞳仁。我如同小时候看表演等着幕布缓缓拉开一样屏息静气,因为这双眼睛里藏着这世上我最钟爱的灵魂。
我几乎忘了这是凌晨三点。
纪容辅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