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尘,你招惹一个姑娘作甚?”
了尘惨道:“师父,不是我招惹她,我一进来这山庄,遇到她她就要赶我走。”
虚尘子挥了挥白须拂尘,谦谦道:“姑娘,不知我家徒儿如何招惹你了?”
阙朱瞪道:“你们就是一伙的,设计要叔叔去北方蛮荒之地,你也不是什么好人。”
虚尘子丝毫没有恼怒,笑道:“姑娘误会了,了尘只是实话实说,至于后来挽洛姑娘之事就不在我们的计划内了,我们只是受人之托。后来,我们不也放走了她。”
“呸!”阙朱道,“你们就是要叔叔离开。”
了尘一生最是敬佩师父,此时他师父被人呸了一声,忘了脑海里不与女斗的思想,站到前面,大声道:“你凭什么骂我师父?”
这模样全然没了在长安街头镇定自若的清高。
阙朱c-h-a腰:“就骂了怎么着?你师父和你一样是坏蛋,你是小坏蛋,你师父是大坏蛋!”
了尘已经二十,已是及冠,此时与一个小女孩喧哗,吸引了过路仆婢的目光,虚尘子用拂尘拍打一下了尘的头:“为师如何教你的?在别人家里大声喧哗,与一个女孩叫骂,成何体统!”
了尘瞬间弱了气势,乖乖跟在虚尘子身后走了,阙朱也不拦,虚尘子看透一切的眼神让她极为忌惮。虚尘子走出几步,回头叫了阙朱一声:“小姑娘。”
“你才小!我不小了。”阙朱回头,面色不善道。
“好。”虚尘子一笑,“你的名字是叫阙朱吗?”
“是。”
“阙朱姑娘,与人为善,不计过往,方才一生安乐。”
阙朱觉得他意有所指,气道:“要你管。”
虚尘子一向得人尊敬,现在这般竟也不恼,仍然笑得清灵脱俗:“贫道多言了,不过是真心希望姑娘一生安乐。”
“我必定一生安乐。”阙朱挑衅道,“不论与人为恶还是计较往事。”
了尘低声嘟囔:“对牛弹琴。”
“你说什么呢?”阙朱又要追上去,虚尘子斥了他一声,几人这才走了。
阙朱与他们背道而驰,一直来到琨泉院,听琨泉院伺候的小厮说齐琼不在,又往独幽阁走去,看到满地梅花花瓣,两人皆是白衣在雪地取梅起舞,不欲打扰,折回自己的屋子。
什么时候她才长大啊,长大了是不是就不会在乎是否是一个人?
时光飞逝,离去总是免不了的。在离去的前一天,琴倚来找他。彼时齐琼坐在曲廊上听弢君奏琴。这些天夜晚为大哥守灵,白日里处理隐阁之事和齐家的店铺,他累得团团转,今日他大哥已经入土为安,他也在离去前处理完事情,得了空闲。
琴倚进了院子,没让婢仆禀报径直循着琴声走去。待她看到白衣的弢君背影,齐琼面对着弢君,一脸沉醉。她目光深沉看了弢君半晌才抬脚走到齐琼边。弢君停手跪拜,齐琼拱手道:“公主怎么来了?”
琴倚笑道:“来找你啊。”随后她才免礼,看着弢君起身道:“你是叫弢君吧?”
“是。”弢君老老实实应了。
琴倚又道:“之前齐琼哥哥说要带你去时我还觉得疑惑,今日仔细看了才知道。”琴倚离弢君不过两步远,缓缓道,“若是我身边有一个容貌冠绝的人我到哪里也是想带着的。”
“……”弢君不知如何回答,琴倚接着道:“你跟着齐琼哥哥一定要照顾好他。”
“是。”
“好了,你先下去吧,我和齐琼哥哥有话要说。”
弢君抱琴退下了,齐琼靠着木柱,审视着她,琴倚回头他立即微微一笑,像是始终如此和善的模样。
琴倚也笑,道:“齐琼哥哥你去了沙场一定要小心,那些打仗攻军的事你交给下面的人来做就好,你一定要安安全全地回来。”
齐琼点点头:“你放心吧。”
琴倚拉着他的手,不舍道:“你放心,我一定照顾好伯母。”
齐琼此去,最放心不下的便是他的娘亲,林婉姝。林婉姝自嫁给齐渊,二三十年间与齐渊相处的时光加起来也不过四五年,去除最后齐渊辞官的三年,就只有两年了。每一次皆是匆匆一聚齐渊又要奔赴北方。有几次,齐渊连盔甲都没有时间脱下,匆匆见她一面又得走了。齐琼从小在林婉姝身边长大,深知林婉姝的孤寂痛苦。
此时琴倚一提,他不免感动。现在连他也得离林婉姝而去。齐琼突然跪下,附身道:“如此便请公主多来看望娘亲,令娘亲不至于一人悲戚。”
琴倚忙扶起他:“齐琼哥哥何必跪我?伯母以后也是我的娘亲。”
齐琼没有接话,琴倚与他聊了些别的,天色昏黑下来才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