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
玉锦看了长思一眼,长思递给老鸨一大锭银子。
一个叫清晨的姑娘走了进来,给众人行李。姑娘长得眉清目秀,冰肌玉骨,甚是可爱。
“请问诸位,想听什么曲子?”清脆的声音问。
玉锦的眼睛望向身边的沐黎,微微一笑,道:“那就弹一首将军令吧。有劳姑娘。”
被捉弄的沐黎脸红一阵白一阵。
清晨就坐,抬手,激昂慷慨的乐声飘扬而出。将军点将,征战沙场。
流云,林森,长思,每个人都被这曲子吸引,或是看着姑娘快速拨弦的葱指,或是闭目凝神倾听。
玉锦拍拍雨泽肩膀,示意他跟着他出去。
昏暗的廊下,各个房间传来的丝竹声交错在一起,好不热闹。
“你不高兴。”玉锦轻声问。从刚才开始一直走在前面的他,竟然注意到了。
雨泽摇头。
玉锦把他拥在怀里,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什么?”
“你在想,自己命不久矣。”玉锦用脸蹭蹭雨泽的,柔声道:“小冬瓜,你不会死的。相信我。”
你骗我。雨泽没有说话。
“我没有骗你。我什么时候让你失望过?”
雨泽只是点头:“你说过,两个人相爱就是最好的结果。我已经不求其他,而且,我们在一起快二十年,够了。”
回抱着玉锦,雨泽闭上眼睛。让我记住他的一切吧。
“我们进去吃你的寿面。”玉锦拉起雨泽的手,走了进去。
一大桌好酒菜,寿面也已经摆到了正中央。林森等一干人已经喝得脸上飞起了红霞。清晨姑娘一首芙蓉雨婉转悠扬。
见玉锦与雨泽走了回来,林森道:“我听说,玉锦宫主不爱穿红。”
“是。”玉锦笑答。
“除了在下与长思成亲时你穿过深红衣衫,你穿过正红吗?”
玉锦点头:“穿过。”
玉锦一向爱穿素色衣衫,飘逸出尘。很难想象他穿正红的样子。众人好奇,都望着他。
“是在和澄儿成亲的时候。许多年前。”玉锦端起一杯酒,喝了下去。
雨泽只是看着眼前的酒杯发呆。
如此双玉佩,长相伴,不分离。可是双玉佩已经不在了,是不是这就是二人的结局?
清晨姑娘的筝已经撤下,换成一把琴,摆在膝上。抬手,起弦。
一首广陵散,悠悠然而起。
“这姑娘在这里弹琴,倒是新鲜。那我们倒该正座倾听。”玉锦笑道。
“各位公子不必拘泥于此。只把酒言欢便是。”清晨的声音轻柔。
“雨泽,你怎么一脸不高兴。”林森碰碰他,道:“来来来,吃寿面吃寿面。”
于是众人忙着将寿面分成小碗。
“祝世子福寿绵长。”沐黎举起酒杯,一口饮了下去。
雨泽也饮了一杯。
“对对对,还有就是和玉锦宫主白头偕老!”林森接口道。
流云在桌脚下踹他——你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雨泽笑了一下,又饮下一杯。
广陵散的乐声,由弱渐强,慢慢到了最激烈的地方。清晨姑娘手指在弦上飞舞,时而春莺出谷,时而风惊鹤舞,既而宾雁衔芦,又野雉登木,令人眼花缭乱。
“宫主小心!!”长思惊呼一声,音未落,长鞭已经忽地放出!
一把小剑闪般从清晨的袖口飞出,刺入了长思的胸口!
同时,长思的鞭如长蛇,缠绕住清晨颈项,满头大汗的长思使尽全力一拉,清晨还没来得及发出声音,便倒了下去。
不…这不可能…雨泽捂住嘴。这小剑,雨泽认得。
“宁晨!!”雨泽连忙奔过去,抱住倒在花毯上的年轻姑娘。
“宁晨!!”倒地的宁晨,面色苍白,脖子上的勒痕,深黑。长思用尽全力收紧鞭子,宁晨,已没有活路。
“长思!”中剑的长思也应声倒地,林森连忙抱住她。
“好一首刺杀的曲子广陵散。多谢你的暗示。宁晨姑娘,有些仇虽然不得不报,但也要看自己是否有能力报。我已经放过你一马,你却不如出水莲聪明。不懂得放弃。”玉锦坐在桌前,摆弄着酒杯道。
宁晨无力地推开雨泽,用力撑起上身道:“苏玉锦,你杀我父兄,若不报仇,我不配为人!虽我杀不了你,你也不会有好下场!”
“多谢。”玉锦眯起眼睛,笑得妩媚,“可是这世上,偏偏活得好的,就是像我这样的坏人。恶有恶报,这只是无力之人的自我安慰罢了。”
“你!!”宁晨咳了几声,气息微弱:“我不怕死。我就算死了,也要化作鬼,找你报仇!”
“我等着。”
“宁晨!”雨泽试图扶她,却再次被宁晨推开。她看他的眼神,充满厌恶,就像看到一只蟑螂。
“流云!”雨泽求救地喊。
流云却是一直站在雨泽身后,此时终于蹲下身,拉起宁晨的手。
“流云…”宁晨的眼中终于流出了眼泪,“我知道在你心中,注定要走不同道路的爱情,你宁愿不要。今生无缘,但我会等你。几十年之后,你会来找我吗?”
“恩。”流云点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你等我。今生我欠你的,来世都还给你。”
宁晨笑了。命运的捉弄,深重的仇恨,可是此刻,她又回到了从前,那个跟着流云玩耍的,天真无邪的小女孩。
流云抱起她的头,抱在胸口。宁晨的手,终于垂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