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好几了何必跟个小孩计较,更何况人家刚死了亲爹。
“五婶,你放开我。”
“小天,你冷静点,小远还小。”
“五婶,我知道,你放开我。”
五婶见他语气平缓,迟疑的放开了手。
韩小天走到顾修远跟前,坐下,将他捞到自己怀里,拍着他的后背,也不言语,一下,一下,又一下。
顾修远从昨天就忙累了一天,半夜又闹腾了一宿,又哭了大半天,精力早已耗尽,被韩小天缓慢有规律的拍着,心中渐渐平静下来,最后双手紧紧抓着韩小天衣襟,睡着了。
韩小天将顾修远抱到西屋床上,放下,却发现怎么都掰不开顾修远的手,灵前得有孝子哭丧,无法,他只好将衣服脱下,另外穿了一件出去,跪在灵前。
五婶一路跟随,总算送了口气,还以为兄弟俩要闹翻了,没想到峰回路转,柳暗花明了。果然,三哥至少没有看错韩小天。
目睹了全过程的顾家人都暗中点头,韩小天这小孩,可以!
时越接到消息已经半上午了,连那一身官衣都来不及换下来就带着时超赶了过来。
进门只看到韩小天在守灵,行过礼就问:“小远呢?”
“他累了,刚才哭晕,睡了过去。”
时越看看天色,日头已经上来老高了,马上就要送丧了,“这怎么行,他得打幡呢,把他叫起来吧。”村里没有停灵的习惯,都是第二天就埋。
顾齐福也在一边说道:“我也是这个意思,送三哥这最后一程,也只有他来。”
韩小天也明白古人对这些事很是看重,可顾修远真的已经累极了,而且大喜大悲情绪冲击之下,对身体负荷很大,此时打断他的休息,恐怕之后会闹大病。
“既然我叫三叔一声爹,我也就是爹的儿子了,送丧我来吧,小远还小,不堪重负,我怕他亲眼看着爹下葬,还会晕过去。”
顾齐福转过头和顾大商量了一下,纷纷点头,小远那孩子再生病了,这个家就更过不下去了。
“那好,订盖吧。”
就有两个族叔将棺盖盖上,那五寸钉将棺盖钉死,韩小天在一旁哭喊着:“爹,躲钉啊。”
之后,由八个人将棺材抬起,韩小天举幡跟在后边,在之后就是族中的兄弟侄子们,一路跟着,逢拐弯处,韩小天要提醒一声:“爹,记得拐弯。”
走一段路,队伍就会停一停,韩小天并族侄们要跪下冲着棺材磕一个头,队伍才会继续行进。
先绕着顾家村走一遭,路上两旁就有人过来观看,一见举幡的是韩小天,不见顾修远就议论纷纷,有好打听的,不一会就把事情始末摸清了,传播开来。
墓地就在村子背后的那座山上,据说翻过这座山,就是连绵不断的山脉,少有人烟,山的南面有一块斜坡,陡度不大,这里就是顾家祖坟所在地。
已经有族人挨着顾齐泰父母的坟挖好了坟坑,来到坟上,韩小天又冲着顾齐泰磕了几个头,族人就在顾齐福的指挥下,将棺材放入坑中,又将顾齐泰平时穿用放进坑中。
由韩小天开头,手捧一把土撒进去,跪倒坟的南面,之后是顾齐福等平辈的族兄弟,之后是子侄辈的,待到都撒了土后,才开始用铁锹将坑填起来。
又烧过一回买路钱,众人这才离开,顾齐泰从此就长眠于父母身旁,颠簸一生,最后到底要落地归根。
男人们就此散去,家里已经由不能去上坟的婶子们收拾干净,待韩小天回到家中,也都纷纷告辞,最后只留下了顾齐福夫妇和时越父子。
“想不到三哥竟然这么快就去了。”顾齐福用袖子擦擦眼角的泪感慨道,原本想着三哥回来了,哥几个能好好聚一聚,这才几天啊,这事那事的,连话都没好好说过,人就没了。
“谁说不是呢,你说,剩下这俩孩子,唉!”五婶也是唉声叹气,为顾修远和韩小天发愁。
“五叔,五婶,你们就别担心了,我能挑起这个家的,忙了一天了,早点回去歇会儿。”
顾齐福往西屋探了探头,发现顾修远还在睡觉,就点点头:“那好,你也早点休息,可别累坏了身子。”
“哎。”
时越待顾齐福夫妇走后,从怀中掏出一锭十两的银子,“小天,你收下。”
韩小天摇摇头,他早就看出时越和顾齐泰关系不一般,按说,有这样一个依靠,如果将顾修远托付给他,远远比自己强太多,他相信顾齐泰甚至有比时越更加可靠的人脉,但他都没有选择,宁愿让顾修远跟着自己吃苦受累,这里边肯定有原因。
就算顾齐泰没告诉韩小天,但也偶尔听到小远提到,顾齐泰不愿意小远牵扯到官家。
既然这样,那他也不能与时越走得太近,这银子就更不能收,即使他心水的不行,十两银子啊,可以买一头猪,买田,买房子,做个小买卖……可惜这能看,不能拿!
“大人好意,我心领了,只是爹曾叮嘱过,人要活得自在,就不能欠人太多,大人已经帮我家很多了,这银子,恕我不能收。”既然要远着,那就称呼大人好了,韩小天心道。按说在县令面前要自称小民或草民的,韩小天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的,只好当不知道,依然我来我去。
时越挑眉,这韩小天也是个硬气的,只是眼下的日子:“你就当这是我给的吊唁钱。”
“十文。”
“什么?”
“村里的叔伯都给的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