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饱?”
顾齐泰摇摇头:“真的不用了,你们吃吧。”说着就去了东屋。
韩小天朝顾修远扬扬下巴:“哎,你爹怎么吃这么少。”
顾修远放下碗看着他,也不答话。
“哎,问你话呢,你看我干什么,说话呀。”
“我不叫哎。”顾修远瞪着他用力咬了一口饼子,看得他一阵肉疼,活像那一口咬在他的脖子上。
“小远,好了吧,快说。”
顾修远眼下一阵黯然,低声说:“爹已经很久都吃不下东西了。”
“嘶。”听得韩小天倒吸一口凉气,一般一个人要是吃不下饭去,就真的离死不远了,看顾齐泰说话做事还很清楚的样子,他还以为离他死还有很长一段时间,却原来是假象。
他看了一眼顾修远,低头沉思,原本他以为顾齐泰能熬到他收了一季麦子之后,那样他就能在结拜之前,远离男主了,逃脱他炮灰的命。可照现在看来,顾齐泰很可能熬不到那时候,他该怎么办呢?
“喂,想什么呢?”顾修远巴拉了两口青菜,敲了敲桌面问道。
韩小天神色复杂地抬头看着他。
“喂,说话!”
“我不叫喂!”
“韩小天,你,你……?”顾修远恼羞成怒,这厮竟然用刚才自己话堵自己,实在是,实在是,他没词了。原谅他一个刚刚十岁的公子哥,以前从没见过韩小天这样的人,无法形容出现在的恼怒。
韩小天三下五下把饼子吃完,又喝了一碗米汤,用手背抹了一把嘴巴,看顾修远也吃得差不多了,就站起来开始收拾碗筷。
顾修远瞪着他,半天憋出一句:“粗鲁。”
韩小天笑笑,这位少爷一时半会还接收不了农家的生活,他也没必要和一个黄口小儿争辩,重要的是他的麦种还晒在地里呢!
洗碗刷锅后,韩小天和顾齐泰说了一声,就拿着锄头去地里了。
他心疼地看着被翻起的土地,好在发现及时,赖头一共也没翻了一畦地,还好还好,他赶紧将麦种都翻找出来,然后再用锄头划沟,把麦种撒进去,再用锄头盖好土,又从家里的井里挑了两桶水,仔细的浇了。
麦种没有找全,只能稀稀的把这一畦地种满,至于能长成什么样,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好在不影响整体收成。
他摸了一把汗,看着眼前的土地,黯然一笑,谁能想到,他一个种子研究员以后真的要靠种地来养活自己了。
“切,既来之,则安之,总得活下去。”韩小天用右手食指蹭了一下鼻翼,左边嘴角微微翘起,双眼恢复了神采。用他的话来讲,悲伤是留给那些吃饱喝足闲着没事干的人来装十三的,咱升斗小民每天忙不完的活,哪有那个时间来伤春悲秋。
他晃晃悠悠回家,路上又摘了几把野菜,突然就想起他那和麦种一起过来的几袋菜籽。虽然这里的人们也种菜,但产量可不如这一代代改良下来的品种。
走进家里的大门,看了看那个前院,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干脆翻翻就种到这里得了,挨着水井,好浇地,挨着家,啥时候吃啥时候摘,方便。
说干就干,进里院拿了一把铁锨就开始翻地,他计划在院子的东西两边各开出一块菜地,中间留着过路。
顾修远本来在东屋照顾刚午睡起来的父亲,听到外边有响动,出来看看,就看到韩小天拿着铁锨急匆匆往外走的背影,就又回去了。
“怎么了,小远?”顾齐泰披上外衫,用手帕掩着口低声咳嗽。
顾修远赶紧递上一杯水:“喝点水,没事,是韩小天拿了个东西又出去了。”
顾齐泰好不容易止了咳,接过顾修远手中的水杯,喝了一口,这才舒缓了一口气。
顾修远却被那手帕上鲜红的血迹刺激地瞪大了双眼:“爹!您咳血了!”
顾齐泰疲惫的摇摇手:“无碍。”
“怎么会没事,我这就去找大夫!”顾修远急忙就往外跑。
“小远,回来,你听我说。”
顾修远双目含泪回过头来,看着一手抚养自己长大的父亲,那挺直的脊背已经弯曲了,那乌黑的头发已经斑白了,而那双炯炯有神的双眼也已经浑浊,将将四十的父亲,却已经如迟暮之人老态龙钟了。
“爹!您一定会好的,会有大夫能治好您的,爹,您不能放弃!”他扑到顾齐泰怀里放声大哭。
“小远,爹的身体爹自己知道,你就不要为爹伤心了,爹这一辈子,穷过也富过,忍过也恣意过,恨过也爱过,可以说无憾矣,放不下的唯有你而已。”
“爹!”
顾齐泰能感觉到自己胸口湿了一片,他抬手摸了摸顾修远的头顶,心中也是感慨良多,最后幽幽叹一口气,目光又变得平和。
“小远,来,坐下来,爹撑不住。”他拍拍顾修远的肩提醒道。
顾修远这才赶忙站直身体,胡乱擦了擦脸,扶着他坐在床边。
“小远呐,跟着我让你受委屈了。”他咳嗽两声,看着眼前仍显稚嫩的脸庞,仿佛中看到了那个和他曾一起醉酒当歌的男人,如今,也该了结了。
“您说什么呢,孩儿只要跟爹在一起,就不委屈。”顾修远起身到桌子旁,端了一杯水就要递给他。
顾齐泰摇摇头:“小远,你怕我再不说,以后就没机会和你说了,你……并不是我的儿子。”
“咣当!”顾修远手中的茶杯随着他的话音一齐掉落,摔在地上分裂成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