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裴岳棠摇头,“你会疼,我心疼。”
赵慎琢笑着摇头。
距离他们十步开外的护卫们有点听不下去了,想着押送虞无期回灵武的为什么不是自己,要被迫每天面对裴岳棠夫妻秀恩爱。
赵慎琢他们不会在意护卫们的感受,策马前行来到山脉西南方一处开阔平坦沙地,几棵枯枝在黄沙中凄凄颤抖,无比荒凉。
藏宝地图和百竹翁的话早已牢记在心,裴岳棠无需再拿出来看,他吩咐身后护卫:“你们暂且在此望风,若我一个时辰未出,再来找寻。如我找到宝藏,会点燃烟火,叫你等前来搬运。”
樊疆上前劝道:“藏宝之处凶险未知,不知是否有机关暗器,不如由我们护送,也好保全裴公子和夫人的安危。”
裴岳棠自有打算,当然不会同意,“双鱼佩是先帝留给家父的,如今自然是由我亲自去取,以示敬意。而且我想,有钥匙在手,不会触动内中机关。”
樊疆见劝不动他,一面答应下来,一面等人走远叫人守住各处出路。
赵慎琢和裴岳棠并驾齐驱,穿过广阔的沙地,马蹄扬起满地沙尘,渐渐地模糊了他们的身影。直到来到一座高耸的山峰下,他们才勒紧缰绳,齐齐望向天空。
此刻申时过半,日头偏西,山峰的阴影落在东面,他们往阴影处走,一点一点的摸索,终于在一处石壁上发现了异常——阴影中嶙峋重叠的石壁上居然有一小块圆形亮点,隐隐约约的不是十分瞩目,正有赵慎琢这样的高手在,才能发现。
两人脸上闪过喜色,对望一眼。
裴岳棠郑重的取出双鱼佩,拿出钥匙,慢吞吞地塞进亮点中央不起眼的石缝中。
随着一阵沉闷的轰隆声,石壁渐渐后移,直到两旁露出可供一人通行的缝隙后才停下。
这就是前朝的藏宝之地?
赵慎琢在门口探头轻嗅,这地方大概有精妙的机关,封闭这么多年居然没有一丝半点的异味,隐隐间有空气流动,人进入不会有窒息中毒之忧。
他回头抓紧裴岳棠的手,“我们进去吗?”
裴岳棠有点紧张,望着黑黝黝的洞口,良久点头,“好。”
两人点了火把,先后从一侧进入,赵慎琢要求自己走在前面,一边留意前方动静,一边在意后面的裴岳棠。他们刚通过门口,石门颤抖着“轰隆隆”关上,外面的光亮顿时消散,余下火把照亮一方天地。
他们拽下面罩,顺着狭长的通道往前走去,有细细的风扫过脸颊,比外面的风沙要舒服很多。
不知走了多久,一道石门堵住前路,可手上没有第二把钥匙了。
赵慎琢让裴岳棠尽可能紧贴着石壁,自己试探地伸手推了推石门。
石门沉重,他加大力道,石门缓缓移动,随之而来的是淡淡的尸臭。
赵慎琢又点了一支火把丢进去,火光划过一道弧度,滚落在地。
虽然能照亮的范围不大,但足够看清周边的尸骨。
这些死去的人不知躺在这里多久,化作残缺的白骨,静静的躺在这个几乎与世隔绝的地方。晃动的火光中,头颅上空洞的双眼似乎又活过来,幽幽的望着进入藏宝地的人。
一阵阴风扫过,似有无数魂魄环绕周围。
裴岳棠不仅深深呼吸一口,以平复紧张的心。
“别怕。”赵慎琢轻声安慰,温暖的手掌覆上他的手,“我们继续走,否则要来不及了。”
裴岳棠笑了笑,“好。”
尽管光线昏暗,但胜在赵慎琢眼睛好,他牵着裴岳棠的手,小心翼翼的绕过地上白骨,走到这间石室的另一头——前行的门就在这里。
此地再恐怖,有心爱的人陪伴在侧,裴岳棠心中的那点紧张恐惧也逐渐消失了。
前面依然是狭窄的通道,走了十几步后道路往左,是向下的台阶,黑洞洞的犹如鬼怪的大口,默默的等待着活人自动送入口中。便是赵慎琢,在这压抑幽暗中也生出一丝的惧意。可是他不敢表露出一丝一毫,因为明白裴岳棠会更加害怕这样的环境。
于是他干脆说起轻松愉快的话题,自己跟随师父学艺时曾被关进千年的墓穴中练胆。那时他十岁,夜里怕的厉害,但对死者心生敬意,不去打扰人家长眠,一夜无惊无险的过去了。只是第二天师兄他接他,倒被墓中一阵阵的阴风吓得半死。
裴岳棠听的入迷,他喜欢赵慎琢说起过去的事,不知不觉间已经走到通道的尽头。
对开的大门紧闭着,无声无息。
赵慎琢又让裴岳棠站到一旁,自己全神贯注的慢慢推开大门,门“吱呀”一声晃悠悠地撞在石壁上,金光溢出,他闪身躲到一旁。
没有丝毫动静,他望过去,只见门扇后是一个巨大的石室,一箱箱的黄金白银整整齐齐的堆放着,不知从何处渗进来的光亮,落在真金白银上,折射出无限的光芒。
他摸出一枚飞刀,甩进石室中,飞刀“叮”的一声扎进对面石墙上。见没有机关触动,他又小心的迈出一步,四周依然安静。
果真如百竹翁所说,藏宝之地没有机关。
他拽着裴岳棠一起进入石室,查看过最近的几口箱子,满满的一箱金银,老少不欺。
裴岳棠幽幽的长叹一声。
有道是沧海桑田,前朝建国距今已有五百多年,且此地常有地龙翻身,当年画图之时的湖泊经历变动,如今早已化作滚滚黄沙,唯有这座山峰矗立于此,千百年不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