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就要看看,是他的舌头硬,还是刑部的刀快!”
话音未落寝宫菱格窗中飞出凌厉暗器,啪的一声不偏不倚正击中殷商脑门。
殷商霍然一跳猛然暴喝:“何方奸佞!竟然使这偷袭手段!”他扬起手中长刀又倏然背在身后。惶惶然住了嘴。
地上之物珠贝锦绣娇俏可爱,却原来是一只女子的绣鞋。
鱼之乐被他凛凛爆喝吓了一跳,知道他又翻出他旧案做那无谓之举。
及至他看到地上女子精美绣鞋与殷商额头青筋,立时落井下石笑的肚子都要破了:“左侍郎大人还等什么!有这等大胆狂徒竟公然对朝廷命官下毒手,是可忍孰不可忍!户部可忍刑部不可忍!大人,立即点兵点将,待本侯——”
啪的一声又是一只绣花珍珠丝履猛然飞出,正拍在鱼之乐嘴上。
鱼之乐惶惶然住了嘴,也不敢乱说话了。
寝宫殿门被侍女们缓缓打开。
柔媚少年衣衫俨然傲然坐在堂中,他粉面朱唇眼角含煞,喉中无喉结,手下不停凝神配着草药。正是鱼之乐那日见过的永光公主的假凤虚凰。
殷商目光流连片刻之后才敢确认,眼前所坐着的,是个女子。
真是骇人听闻,真是蔚为奇观。殿中仕女均做妙龄道士装扮,柔媚身影莺声燕语不知世间沧桑。个个穿了男装各有千般风情,立刻让鱼之乐瞪直了眼食不下咽。他想到若真是小道士小和尚便立刻拖到了山洞中行那颠鸾倒凤之举,如此多的英俊美貌面相首岂不是让人快活似神仙!
为何偏偏是假凤虚凰!永光公主真是性情独特深得老李家真传,这般口味奇特热衷女扮男装,莫非公主便喜欢这等情趣床榻之间亦别有洞天?
他不敢造次也不敢再乱说话,捂住嘴好整以暇站在一旁,听殷商声音磕磕绊绊:“立刻封锁寝宫,任何人不得随意进出。来人,去请——请崔大人。不,请宗正寺卿李大人即刻移步到公主寝宫。”
鱼之乐遥立殿门之外,好奇心肠不能抑制,开口问道:“你——你还记得我么?”
那华袍少年——少女搓着手里的大药丸子,一面抽冷子抬头刺了鱼之乐一眼,冷冷道:“你是什么东西,我为何要记得你。”
鱼之乐讪讪看了殷商一眼,不死心又问道:“你这是在做什么?”
少女顷刻间搓出两个黑沉沉大药丸,又取出一锭金,眯眼笑道:“古人说吞金自杀最是痛苦不堪。我想着外面裹些甘草蜜糖也许好下咽。”
这少女辛苦配着草药忙的两袖生风,凝目在金天平上码着一味一味的药末,竟是在配自裁用的药膏。
鱼之乐不由莞尔,又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少女冷冷扫他一眼。忽然笑意盈睫,清朗说道:“太原王氏女,这厢参拜宗正寺卿大人。”
太原王氏为天下王姓肇兴。代出群英,簪缨相继,乃百年望郡,自西晋以来便是一流门阀士族,从不与唐朝皇族通婚。唯一一位,便是高宗王皇后。
李南瑾正走到鱼之乐身后,听她喊出自己官职便觉不妙,眼皮抽搐唯恐祸事临头,只得敷衍道:“本官——本官公务在身,唐突小姐了。待本官回复陛下,即刻将小姐送回太原。公主行事不智,恣意妄为令小姐受惊,本官替公主向小姐赔罪。王小姐见谅。”
王琬冷冷一笑,说道:“冤有头债有主。就不必麻烦李大人替我回禀。我想亲自面君。”
她手腕皓白如玉,裹着黄金的大药丸颇有分量摊在掌心上,说道:“若不然,小女子只好吞金明志,以死证明自身清白了!”
第三十七章 推心
李南瑾拊膺长叹,暗自对着王琬掌心之上的溜圆大黑药丸运气,恨不得抢过来自己吃了而后一闭眼落个清静。别无他法,只好备了马车请这位王家十七娘子入宫面圣驾。
天色向晚,公主府书房太乙堂灯火通明,刑部侍卫来回运送火油、芒硝之物,脸色凝重忙碌异常。
太乙堂临浩渺太乙池,取天一生水之意。藏有诗书珍本万卷,更有历代名家碑帖字画无数。
公主府书房掘地三尺青石板砖全部被敲碎,拆卸的书桌窗屏并无数书稿信函整整齐齐堆在雪地之中,足足五丈高。一众侍卫手持木桶将火油细细洒遍。
皇帝有旨:此次抄查书房要严搜秘查,犹如妇人篦头。
崔灵襄一本一本仔细查点书画信件与厚厚书册,又亲自一本一本堆在雪地中。书房三丈外数百侍卫铁桶重围无人可近前。偌大庭院悄无声息。
皇帝密旨若有发现当场焚烧,不得拆开探看,有一字泄露,全部斩杀殆尽。所谓该烧的要烧,该杀的要杀,该抄的,也要抄的干净彻底。
崔灵襄点燃火把扔到书堆中,片刻火焰翻卷黑烟咆哮四散于浓重夜空,火光冲天而起。
殷商奉命送王家小娘子进宫,满头大汗一路快马赶回,翻身下马禀道:“大人,赵总管请见。”
崔灵襄扔下手中书本,淡然回首。
茫茫雪地里停驻一乘黑油布小轿,掌殿宦官赵弗高抄着手,雪人似的站在游廊下,身后跟随皇帝亲信值守麟德殿的北殿军侍卫,人人佩刀挂剑,面无表情神色冷漠。
赵弗高手捧沉檀木盒走至崔灵襄身旁,笑道:“崔大人。”
崔灵襄微微颔首:“赵翁。”
赵弗高陪伴皇帝经历风雨位高权重。手掌后宫与半个朝堂,满朝官员迎迓来往须执子辈礼。驸马外戚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