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微令、左拾遗等跟随身后。洛阳三辅三公、四方朝觐使臣各按身份逶迤随行。
鱼之乐勒马缓行让过乌泱泱朝廷官员。宫门左近鞠成安面上含笑,半歪脑袋挑眉看着他,又眨了眨眼。
鱼之乐扫他一眼,提鞭朝着宫墙夹道指了一指,便下马进了宫门,目光遥遥追随着温王。
李元雍身着黑色五龙衮冕太子朝服,头戴玉藻,十旒明珠垂于前额清脆作响。
他翻身下马。洛阳行宫万千军士随之跪倒于地,铁胄刀戟锤地铿锵铮鸣。声音如千丈巨浪澎湃击石响遏长空:“叩见温王殿下!”
李元雍抬眼看着湛蓝天空下高耸金殿,琉璃黄瓦反射五彩炫目光芒,宽阔长阶似天梯攀入云霄。他缓缓迈上第一级。
礼部奏响悲壮乐曲。太簇为徽,姑洗为羽,雷鼓孤竹之管琴瑟齐鸣,奏的是天地十二和之乐,为天子祭宗庙的《永和》一曲。
广平王与所有官员止步于台阶之下,跪地俯首。宗庙祭祀三层须弥座仅能为天子与太子登攀,其余诸亲王按礼制参叩均不得逾越半步。
洁白石阶上只有一道黑色修长身影缓缓掠过,对比太过简单反倒衬出庄严肃穆,沉甸甸压在人心,令人震撼。
鱼之乐悄悄退出万象神宫,面容肃穆百般滋味萦绕心间。他信步走过错综高墙夹道。洛阳建制与长安仿同,号称万城之城,每一座宫殿直如一座小小城池。
李元雍拈香为敬,向着光烈皇帝与其他先祖牌位三跪九叩。
偌大殿堂空地上六卫诸军、神策军并千余官员随着他的身形逐一叩拜。
礼乐清扬悠远,礼部与太常寺诸官员指引温王行那迎神、登歌奠币、迎俎、德明酌献、兴圣酌献、亚献终献、送神之礼,后换成为天子祈福所用《寿和》。
温王礼毕,起身用圭瓒满盛郁鬯香酒,浇酌于地。
鞠成安背靠城墙站立等候良久,紧紧盯着他,说道:“你来晚了。”
鱼之乐心不在焉的嗯了一声。道:“何时动身。”
鞠成安拧眉看他,目含锐利冷笑道:“若是你割舍不下,便可留在长安,为他鞠躬尽瘁,肝脑涂地。”
鱼之乐讪笑一声,说道:“祭祀不过五日。三日后我便奉旨北归,到时城门处见。”
鞠成安慢慢点头,又道:“你怎么了。”
鱼之乐顾左右而言他:“没什么。”他转头看着六卫士兵并神策军浩荡退出宫殿,皱眉道:“为何东宫侍卫没有值守殿下身边?我去去便来。”
鞠成安道:“且慢。鱼之乐,你真的要与我一同回去?”
鱼之乐诧异停步,说道:“不错。我从未更改主意。”
鞠成安打量他神情未见丝毫犹豫。低舒一口气,道:“好,我信你。你可知道何为流黄伏火。”
鱼之乐说道:“听大将军提过一二。为北疆特贪汗山特产。焉耆等族向用之助冶铁矿。何出此言?”
鞠成安笑容意味深长,说道:“本校尉负责修缮万象神宫,耳目自然要四通八达。你且去守着你的殿下吧。三日后再见。”
鱼之乐不明所以也无心追究,逆着人潮大步走入神宫。祭祀之仪业已结束,洛阳官员并四方使臣自去广平王府赴宴。三层须弥座站立数千洛阳羽卫,正殿门窗紧闭,四周均布设重军把守。似是困住了李元雍一般。
紫微令见到鱼之乐大步流星而来,官袖一抬,说道:“这位将军留步。”
鱼之乐看他一眼,左手握紧刀柄。冷冷道:“让开。”
紫微令授孔孟之道,为人迂直。说道:“殿下替天子祭祀宗庙,需在圣祖圣宗牌位前虔心礼赞,跪足三个时辰。外臣不得擅自入内,否则即为抗旨。”
鱼之乐道:“守殿将领何人?”
紫微令道:“洛阳宿卫。广平王殿下。”
鱼之乐皱眉道:“换。本将为陛下亲封武威将军,麾下有五千云羽卫,原本为天子镇守含元殿。殿下为未来储君,仪制当遵奉天子。否则也是抗旨。”
紫微令面含迟疑,道:“这……恐怕还要与广平王商议才好。本官恐真的做不了这个主……”
鱼之乐笑道:“大人不必犹豫。本将替你做这个主。”
云羽卫早收到号令,即刻列队撤换正殿周围士兵。紫微令只觉身上厚重礼服闷热不已,被太阳一晒更是头晕目眩,不住擦着额头上的汗,说道:“这可不行……这是逾越礼教……这需要广平王殿下许可才是……这这这……”
鱼之乐最烦文官啰嗦,不耐烦道:“紫微令大人身体虚弱似是中暑。左右,与我扶着大人前去休息,找个郎中把把脉。此处交由本将负责,自不可能出任何纰漏。”
如狼似虎的云羽侍卫轰然应是,立刻架住了紫微令手脚将他平抬下须弥座。
他身后左右拾遗等官员个个机灵,不等这狐假虎威狗仗人势的武威将军下令,立时转过脚后跟随着紫微令汤汤离去。
紫微令兀自挣扎,一张脸涨得紫红,举着玉笏版道:“放开本令!一群粗野之徒!斯文扫地斯文扫地!真真夏虫不可语冰……朽木不可雕……污泥涂墙也……”
秦无庸守在偏殿门侧亦是急的满脸通红,见到鱼之乐连广平王所辖官员都敢驱逐,心中不由得轻松,上前说道:“亏得殿前侯赶来。众大人位高权重,老奴怎敢冒犯。紫微令大人命老奴等守在偏殿,老奴心中焦急也说不上话。若是殿下怪罪起来……”
鱼之乐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