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一名脸色苍白的小娘子死死的攥着一中年妇人的裙摆, 哭得泣不成声。
秦嬷嬷以为自家大姑娘梦魇了,心疼的直给小娘子拍背安抚。
其他的人或高声给小娘子说着近日发生的趣事,或来回走动,将小屋里的灯都点上,一时间整个小屋亮如白昼。
没多久,小院内又是一阵喧哗,傅晚青疑惑抬头去看, 恰逢这时她娘带着丫鬟婆子进来。
再见到她娘那张年轻的容颜,傅晚青好不容易忍住的泪水又决堤了。
王氏急得快走两步, 皱眉呵斥其他下人, “怎么回事?你们都是怎么照顾大姑娘的?”
“夫人饶命, 奴婢也不知大姑娘怎么了,大晚上就突然听大姑娘喊叫, 所以奴婢们斗胆猜测大姑娘可能是梦魇了, 所以才齐齐过来, 点亮了汐濛院内的所有灯盏, 陪着大姑娘说说话,或许这样大姑娘可以好受点儿。”偌大的主屋呼啦啦跪了一地的人。
傅晚青此刻才经历了匪夷所思之事,心乱如麻,又忆起某些不好的事情,更是烦躁得不行,她冷着一张小脸,对着那些下人斥责道:“都跪在这里做什么?本宫……姑娘还没死呢,滚滚滚,全都给我滚,看见你们就烦。”
那些丫鬟婆子迟疑着不敢动作,其中有几个大胆的,偷偷去瞧王氏。
傅晚青见之大怒,直接顺手抓起离她不远的一个琉璃灯盏就向着那婆子的额头砸去,“大胆刁奴,本姑娘说的话你听不到吗。”
可怜那婆子被砸的头破血流也不敢躲,还要连连磕头向着傅晚青求罪告饶,“大小姐饶命,小的这就退下,小的这就退。”这下其他人也不敢再耽误,齐刷刷退了出去。
少顷,偌大的主屋就只剩下傅晚青,王氏还有秦嬷嬷三个人了。
王氏虽然诧异为何短短半日不见,女儿脾气竟然变得如此暴躁,但是转而又想到女儿才梦魇,可能是受惊所致,心里也就软了几分。
王氏抬手挥退了秦嬷嬷,亲自坐在床沿抱着她唯一的大女儿,柔声安慰:“青青不怕,娘在这儿呢,青青不怕啊,乖,睡吧,娘会一直守着你的。”王氏柔柔的摇晃着傅晚青,口中还哼着不知名的歌谣。
傅晚青听的昏昏欲睡,没多久就失去了意识,陷入沉睡中。
梦里,她又回到了她的依兰殿,她依然还是后宫第一人,威名响彻整个大源朝的玉胧贵妃,虽无皇后之名却有皇后之实。
帝王娇宠,无上富贵,强大母族,曾几何时,不知羡煞多少旁人。
每日她的宫殿里都是热闹非凡,隔三差五就有帝王赏赐,可是渐渐地,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皇上来她依兰殿的次数越来越少,此时她曾经不在意的事才明了,以前她仗着帝王宠爱,不在乎有没有孩子,可是现在皇帝来的少了,她才真的急了,然而就是此时,她的母家被人曝出贪污受贿,强占民田,欺压百姓,鱼r_ou_乡里等种种恶行,帝王大怒,整个傅氏一族被砍头的砍头,流放的流放,昔日偌大的傅氏一族轰然倒塌。
傅晚青受不住打击,被几个贱人刺了两句,就怒气冲冲的跑去帝王寝宫质问,哪知道却让她触到了“真相”。
原来,她一直就是个挡箭牌,不仅是她,甚至她背后的傅家都是挡箭牌,她们昔日的所有荣宠都是为了给白家人让路,什么大源第一贵妃,都是假的,难怪那个人一直不愿意立她为后,敢情,她傅晚青从头到尾都是白皖西那个贱人前路上的踏脚石,这叫她如何甘心,如何不恨,更何况她最后还是被那个贱人带了一杯毒酒赐死。
此等大仇,她若不报,岂不是枉为人。
王氏看着睡梦中还不安稳的大女儿,心里又忧又急,慌乱间,她想起以前不知听谁说过,如果有人做噩梦了,绝对不能放任不管,否则那个人很有可能永远都醒不过来。
王氏害怕她的青青也会如此,急忙伸手摇了摇大女儿,可惜无果。
甚至,傅晚青还无意识的骂了一句,王氏虽然没听清女儿说的什么,但是女儿脸上怒气冲天,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梦。
王氏生怕女儿一睡不醒,她看了看自己的手,狠狠心,闭着眼睛,对着女儿的脸,左右开弓,足足扇了两个大耳刮子。
傅晚青突然受痛,猛的睁了眼,只是一时还分不清前世今生,但脸上的疼痛不会作假,所以她想都没想下意识就一巴掌扇了上去。
刚刚进门端水的秦嬷嬷见状,吓得手里的脸盆掉了噼里啪啦响。
王氏后知后觉的摸了摸左脸,竟然有一丝刺痛,可见刚刚女娃用了多大力气。
她不敢置信的看着醒过神来,吓的缩成一团的傅晚青,第一次没有立刻去安抚女儿,而是脸色复杂的打量了对方好一会儿,才捂着脸踉跄着走了。
秦嬷嬷目睹了刚刚大姑娘那番大逆不道之举,吓得整个人三魂没了七魄。好半晌,才哆哆嗦嗦的拾起脸盆三步作两步的跑远了。
傅晚青看着冷冷清清的主屋,面沉如水。
该死的,为什么她一“回来”就出师不利。
如果说昨晚,她还以为自己是臆想过度,那么今天早上她就完全肯定了,那些“梦境”全都是事实,毕竟那感觉做不得假,虽然她最后没落了个好下场,但是现在她回来了,回到了一切都还没有开始的时候,老天爷果然是怜悯她的,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