捂脸直笑。韩琅扫过去恼恨的一眼,又听自己这边的人笑道:“猜不着了吧,哈哈哈哈!”
“再给一次机会嘛!”那边有人哀叫,“我们自罚三杯,再猜一次可好?”
“再猜多少次也行呀,”那个提议藏在花瓶下面的人道,他暗搓搓地瞟一眼周围,立刻得到几个领会的笑容,“来,大伙儿伸出手,再让他们猜个够!”
韩琅打了个哈欠,他已有些犯困,那《旖旎从风曲》似乎已进入下一乐章,悠扬婉转,催人欲眠。但这伙宾客依然不知道累,精神反而更足了,各个红光满面,神采奕奕。又是一排胳膊伸出,对方挨个来看,看到韩琅这里忿忿不平地望他一眼,叹道:“你这人,好生狡猾哩。”
韩琅回以尴尬一笑。
这时又有一个矮个子被人揪出来,说扳指藏在他手中。这矮个子神态古怪,被揪出来以后战栗不止,好似非常害怕一般。这反应更加坚定了对方的判断,结果他把手打开一看,还是空的。
“怎么会!”对方发出喟叹,“不,定是你把扳指藏在别处了。”
矮个子叫道:“我没有!”
“他这么紧张,定是八九不离十了,”许式古抚须笑道,“不如搜搜他的衣兜?”
立刻有人照做了,矮个子战战兢兢地,但也没有反抗。他们搜出来一个方形的木盒子,不大,应该是用来装玉镯子的。搜到的人一脸困惑,问道:“藏这里了?”
矮个子不说话,韩琅这队的人则互相传递眼色,各个暗自发笑,信心满满的模样。盒子被打开了,发出清脆的“咔哒”声,对方大声笑道:“看这是什么,哈哈!”
里头竟然就躺着那枚玉扳指。
“怎么可能?!”韩琅这队人惊呆了,面面相觑。他们明明把扳指放在了花瓶底下,所有人都亲眼看见的。就连韩琅也满面惊异,他也看到花瓶被扳起一角,扳指已塞入其中。趁着人们窃窃私语的时候,他朝贺一九投过去困惑的一瞥,对方也莫名其妙地眨了眨眼,比了一个“不知怎么回事”的手势。
奇了怪了,这扳指会移形换影不成?
赢了的那堆人欢呼雀跃,韩琅这边却各个大惑不解,挠头苦思。忽然,发现扳指的那人开口叫道:“这盒子里头怎么还有东西?”
众人忙伸头去看,只见盒子的角落里还有一个盒子,外头的有两个巴掌那么大,里头的就只有一掌。他们打开一看,发现里头还是更小的盒子,有人哑然失笑道:“这是作弄我们么?”
“不、不是……”矮个子一面摇着头,一面往后退了半步。人们都在关注这盒子,只有韩琅和贺一九看见,矮个子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了,两股战战,仿佛看到极其恐怖的事情一般。
韩琅感觉不对,正要出声叫住他,其余人已经打开了最后一个盒子。那是个很小很小的首饰盒,只能装下耳环一类的玩意儿,然而里面装的并不是耳环,而是一个湿漉漉亮闪闪的东西,好似还轻轻地转了转。
“这是什么?”
有人问,于是大家凑得更近了,想看的清楚一些。突然有人大声尖叫起来,“哐当”一声把盒子摔了出去。韩琅一个箭步跃上前去,看到人群犹如鸟兽般轰然散开,那盒子安然躺倒在地,里头滚出来一个圆球--那竟然是一颗还在滴溜转动的眼珠子!
大堂骤然死寂,唯独乐声还在继续,婢女怀中的猫轻轻地叫了一声。韩琅浑身战栗,好似被人浇了一桶冰水,淋得里里外外一片透凉。这时贺一九反应更快,已经一个箭步冲向那花瓶。“哗啦”一声巨响之后,花瓶被整个打破,里头滚出一个庞然大物,再次引得众人惨叫连连。
是一具尸体,是……是沈明归的尸体!
青衫道袍血迹斑斑,这人死不瞑目,一只眼珠已被剜去,血流遍地。
“这是谁!这是谁!”许式古吓得不断惊叫,许氏更是脸色煞白,彻底晕厥在地。一两个胆大的人凑上前去一看,茫然道:“不、不认识,不是我们当中的人……”
“怎么会……怎么会在这里……”许式古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是、是个入室偷窃的贼人么?!”
“定是如此!”宾客中有人苦着一张脸高叫道,“他、他埋伏在花瓶之中,想等我们散去以后偷走财物,没想到被、被闷死了!”
“那、那就埋了他吧,”许式古浑身打颤,尽管这说辞完全不能解释刚才遇到的怪事,更不能断定沈明归的死因,但在场众人都没遇到过这种血腥场面,脑子都被吓懵了,说什么都信,“来人啊,把这贼人,扔、扔到院子里去!”
他话音落下,隔了好一会儿,才来了两个仆役搬动尸首。韩琅只看见沈明归那张血迹斑斑的脸正朝着自己,脑子里顿时一片空白。沈明归死了?他竟然这么轻易就死了?这宅子里到底怎么回事?什么厉害的妖物能轻而易举杀死这个荒山流弟子?连沈明归都不敌,那自己和贺一九……岂不是凶多吉少?
怎么办,怎么办?可他现在连妖物到底是什么都不知道,不但敌暗我明,他还没有一丝头绪,这该如何是好?!快想,快想想这是怎么回事,快想出来!可恶,头开始剧烈的疼起来,脑海中又浮现出那个诡异的噩梦,有个女声在凄惨的尖叫:“快跑,他们来了--”
灯火通明的大堂,满室的美酒佳肴,叽叽喳喳胆战心惊的人群,在韩琅的视野里都渐渐变成了一团嘈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