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重了,不能收?
贺一九僵硬了好一会儿,忽然放下了盒子,朝着韩琅走过来。韩琅正不安地望着他,突然就被他一把搂过,力度太大,直接把韩琅扯得踉跄了一下。他只感到一颗毛茸茸的脑袋不断地蹭自己的侧脸,一双胳膊犹如铁钳似的死死箍着自己,怎么都挣不开。
韩琅心乱如麻,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在事态即将冲破那层窗户纸,变得一发不可收拾之前,贺一九松开了他。
“谢了,”他语气压得很重,声音很有些低沉,没了平日里那股调侃般的笑意,“我会珍惜。”
韩琅总觉得气氛不大对劲,想打个哈哈缓解一下:“没什么的,也不是太值钱,我就觉得比较衬你……”
话说到中途,他撞上贺一九那对青眸,就觉得一切话语都讲不出来了。他们可能对视了足有一炷香的时间,头脑空白,一瞬间甚至觉得心跳如鼓,喉咙发干,甚至连呼吸都有些不畅。直到某一刻有如大梦初醒,韩琅“啊”地轻叫一声,贺一九也瞬间转过身把东西收好,说他厨房里还炖着汤,就匆匆走了。
韩琅甚至觉得他的背影有种逃难般的惶急。
晚饭时两人基本恢复了正常,就是四目相对时,总是会莫名其妙地凝望须臾,又急匆匆地分开。而且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韩琅觉得贺一九的视线带了更胜以往的热度,总在自己脸颊、领口一带的地方打转。可等他集中注意力去观察时,对方却还是那么从容淡定,丝毫没什么改变。
是自己在疑神疑鬼?
这餐饭也格外的丰盛,韩琅甚至怀疑贺一九使出了毕生绝学来招待自己。一道八宝肉圆,猪肉丸子里头裹了笋尖,里里外外鲜香可口。一盘素烧鹅,里头却没有一丝荤腥,山药用豆腐皮裹了,过一道热油以后加入各色调料,做成烧鹅的模样。此外还有虾油豆腐,素炒菠菜,都是看似清淡实则鲜美浓郁的佳肴。
韩琅平日里不是随便用干粮凑合,就是去街边小店将就一顿。这几道火候与调味都精雕细琢、充满人情暖意的美食足够让他眼前一亮。贺一九端一盘上来他就猛吃一盘,等菜全部上完,他也已经犹如风卷残云般吃了大半。
“真这么好吃?”贺一九看他满嘴油光的模样,忍不住笑了。
“还有么?”韩琅好不容易抽出说话的空档,却也只说了三个字。
贺一九转身进去了,接着端来一道煨麻雀。据他所说,他闲着没事在外头支了个篮子,每天都能套到四五只。麻雀体型小,去了羽毛爪脚已经不剩什么,所以一锅就炖了十几只。煨煮时加了青酱和甜酒,吃起来味道特别鲜美,令人食指大动。
韩琅之前还能留意到贺一九一些微妙的眼神和小动作,比如总看着自己,比如越来越频繁的碰触。但美食当前,他就什么都顾不得了。整个晚饭时间话都没说上几句,只记得在不停地夹菜,除了那句“还有么”,他说得最多的就是“好吃”了。
真恨不得把碗筷也吃进嘴里去。
后来他撑得肚皮溜圆,感觉站都站不起来了。桌上还剩了不少菜,见贺一九要起身收拾了,忙叫一声:“别倒了啊,现在夜里不热,明天还能吃。”
贺一九无奈,拍拍他的脑袋,眼眸里露出一闪即逝的柔光:“知道了。”
为了消食,两人出去溜达了一会儿,亥时宵禁了才回来。韩琅一点都不困,贺一九陪他在厅堂里下了会儿棋。他家里有一套楠木雕的双陆棋,也是他父亲的收藏,小时候常和家里人一起下着玩。家里许久没来人了,这套棋子也放在柜子里落了灰,现在可算有了重见天日的机会。
贺一九玩这种游戏可是实打实的好手,据他说是因为他师父训练他用双陆来骗人钱财。“说白了就是赌,玩得越溜儿,越有人想来跟你比。下棋嘛,不押点银子就不刺激了。”
“你们胆子可真不小。”韩琅轻哼一声,“要是他没死,我是不是也可去城墙上找你们俩了。”
“用不着,”贺一九的嘴角勾了勾,“要老爷子没死,我也会趁着他年老体衰的时候把他揍一顿,然后自立门户。到时候我搞不好比现在还野,因为我没瞧见他在城墙上摇摇摆摆的下场。没了这个教训,我什么都敢干。”
说罢,他意味深长地瞟了韩琅一眼。心想到时候要看上你,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小心翼翼地捧着你了。
韩琅有一会儿没说话,眼前这个有那么点侠气、已经和自己交心交底的好友,差点儿就变成了十恶不赦的混球,他似乎有点难以接受。过了小半晌,贺一九哈哈笑着在他头上薅了一把,乐道:“想什么呢?这么认真。”
韩琅把脑子里的胡思乱想扔出去,道:“没什么。”
“怕有一天我真的犯事了,你不好办?”
这人怎么总能把自己的想法摸得这么透彻?韩琅别开视线,嘴硬道:“这有什么可想的,公事公办。”
贺一九含着笑的眸子又扫了他几眼:“行了,我知道分寸。你瞧你都认识我这么久了,我不也好好在你旁边待着呢。”
韩琅斜睨他:“那是我想着你是在帮我办案,将功抵过,放你一马。”
两人又聊了一阵,韩琅被分散了心神,输了一局,不爽道:“再来。”
贺一九乐于奉陪。
话题很快又拐到两人以前的经历。相处这么久,韩琅对贺一九几乎没有隐瞒,也情愿相信对方说的都是真话。贺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