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失灵了,动作迟缓,比他飞行的速度慢。他一转身,往布莱克的方向飞去。
“大哥!”他看看布莱克铁青的面孔,再看看他翅膀上白生生的骨头,大惊失色道:“你翅膀折了!快把肖矢放下……”
“不碍事……你别管我们,你去救小弟他们……”布莱克唇色惨白,额上大汗淋漓,但他决不会扔下肖矢!就算死,他也要先把肖矢就出这里。他抬头,看了看这个狭长的坑不上方,松软的尘土、坚硬的小石块正在往下跌落,他不得不在乱石尘土之中穿行,防止被砸到。他知道这种坑的形成极不稳定,很快就会崩陷,也许只需要一点儿小声响,就会像雪崩一样塌下来……
“好,你不要硬撑……你的空军已经抵达,在这里等他们放梯子下来也行的!”瑞德急切地准备飞去另一个坑里救那三个家伙,还在临走时吩咐肖矢:“喂,把你身上没用的东西全扔了,大哥背着很重的!”
要知道,每重一千克,对于飞翔者来说就会增加多大的压力!
肖矢看着布莱克翅膀上的鲜血,哭得眼泪都干了。先前的狂奔已经花去他所有的力气,现在这样的精神紧崩已经让他到了身体和神质的极限,他觉得脑袋一片空白。
他木然地把身上的破烂儿全扔了下去,想尽量减轻他的负担。鞋扔了,衣服皮带扔了,锅铲扔了,身上带的补给也扔了,他赤裸的趴在爱人背上,感觉着他紧崩的背肌,像最坚硬的石块一样,一张一弛,他从谷底慢慢往上飞行,避开上方陷下来的尘土,灵活地穿越,一点不像折了一边翅膀的人……
肖矢突然觉得被疲倦折磨,这是过量消耗体力又放松后的后遗症。他在向上拉升的缓慢飞行中闭上了眼,打起了盹……在布莱克的背上,有着无法言喻的安全感。他总是在他最危险的时刻出现、拯救他,带他逃离灾难,这次一定也不例外……
布莱克咬紧牙关,无视翅膀上的巨疼。
一只鸟,从上向下滑行时,不需要振翅,是很省力的,只要借对了风向。
但一只鸟,从下向上飞时,而且是90度直接提拉,是罪耗体力,最考验意志的。特别是他折了一边翅膀,还背着一个68千克的人……这样的难度,简直是不可完成!
每一次振翅,都像是一场凌迟。断裂的翅膀骨缝处传来啪的脆响……
每三秒,布莱克振翅一次,往上提升20厘米的高度,振翅经历一次骨折的巨痛。就这样,他已经整整飞行了六分钟……
他在频繁的疼痛中突然有了种幻觉——他的初次飞行。
严苛的母亲把他从悬崖上扔了出去,幼小的他惊叫着,本能地拍起翅膀,但他根本掌握不了飞行的平衡,他毫不意外地摔在了岩壁上,骨头折断了好几根,翅膀也断掉……
养了三个月,母亲再次黑着脸,故技重施,强行把他带上悬崖上,一脚踢飞出去,让他再摔……
他一共摔了十次,翅膀断了十次,才真正学会飞行……他是真摔,不像瑞德小时候,多少还会有点儿保护措施……
当时他不明白。直到后来,母亲对他说:鸟王的历练就是这样的,折断的翅膀在愈合后会更有力量!从小就飞行在最陡峭的绝壁,以后在什么环境下飞行,都不会有问题!
果然,普通的鸟儿只能支撑自己的体重飞行,而他从小时候就可以负重飞行,先是1千克,再是5千克。到了成年的时候,他甚至可以背着肖矢起飞,飞很久很久,很远很远……
那罕见的能力,源于幼时鸟王的残酷训练,那十次悬崖上的生死历练。
这不过是第十一次折断,不痛,一点也不痛……一个小小的布莱克站在他脑海深处,对疲倦的布莱克说。
“经过这次摔打,你的翅膀会更坚硬!”他母亲的脸突然出现在他空白混乱的意识里。她背后一袭和他一模一样的黑翅,面如刀削、眼如寒星,正如小时候一样严厉的教授他飞行的技巧。
“要想号令群鸟,成为鸟王,就要成为所有鸟里最强的那一只!儿子,再撑一会,你行的!”她严肃的面庞露出罕见的柔情……
“将军,我们已经就位,请指示……”布莱克的军方通讯器里传出声响。
“待……命!注意防御!”布莱克的神智又恢复了清明,从混乱的幻觉里挣脱出来。
肖矢赤裸着身子,趴在他背上睡着了。他跑了一个下午,累坏了!
太阳的余晖在他上方掠过,很快就是晚上。
布莱克嗅着肖矢的汗味,感受他皮肤细腻的触感,听着他心脏在自己背部砰砰的轻响,肖矢的细鼾……他觉得从未有过的满足。
家室、公事他分的很清楚。他是将军也是丈夫。他来就肖矢,是私事,他要自己完成。他的兵应该呆在那儿,等待他凯旋,而不应该做无谓的牺牲!
……
这是邪恶主机的最后一分钟,病毒疯狂的席卷了他的系统,他的自毁系统也在吞噬着最后的记忆。他不甘心,但也无可奈何……
他从被人类制造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会有这么一刻。如果人类可以驾驭你,那你便有存在的价值;如果你被人类抛弃,被毁灭就是你的结局。
他短暂的人生里像放电影一样的出现了许多关键词。理想、自由、挑战、用不完的燃油、机械融入社会、假扮人类、取代人类、肖矢、布莱克、手下、同类小主机……
关键词太多,以至于他都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