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为什么现在不叫了?说起来我已经很久没听到了。”
“我问你把他怎么样了!”
“杀了——你信吗?”
他这么说就证明符修暂时还没事。广陵按捺心头暴怒,坐回床沿,又恢复古井不波的模样。
“你总是这样,他一有点风吹草动你就方寸大乱,对我却像一潭死水不起波澜。为什么?为什么?!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他有我爱你吗?!十五年!我爱了你十五年!还不够吗?!为什么你抛弃我选择了他?!哈,我知道了,因为他的身体么?因为他滋味好?还是因为他床——”
广陵给了他一拳。陆羽跳起来把橘子掷在墙上,果汁爆裂,他眼里也像有什么炸开了,燃起滔天大火。
“那你倒是告诉我!为什么?!我坚守了十多年的东西一朝被他抢走,为什么?!你是我的!他符修凭什么、又有什么资格来跟你抢!你告诉我!”
“是啊十五年了!十五年你还不明白!你那是偏执不是爱!”
陆羽仰头大笑:“广陵,你这招还真够高明,把我这十五年的感情一语否定?哈哈、哈哈……偏执?我自己的心情我不知道吗?!你明明什么都不懂还摆出一副看透我的姿态,广陵,你没有心难道还当我没有吗?!”
“这就是你的自我催眠吗?!爱我?你对我和对待一团火有什么区别?你不在乎它是什么芯子,能燃多久,更不在乎它为谁而燃,你只要能取暖就好。你自顾自地打上自己的标签,倘若有谁来与你争抢,你又会毫不犹豫地踩熄它毁了它!”
“不是!”
“你不过是贪图我给你的那点关怀,你要独占,不允许任何人来夺走。”
“我说了不是!不是!”
“这十五年你长大了吗?不,你日复一日封闭在自我安慰制造出的假象里从不肯清醒!因为你怕你醒过来就失去了我,就再没人可以依靠,你又变成当年那个只会躲在墙角里哭的孩子!”
如同被戳中伤口的狮子,陆羽咆哮着操起桌上的水果刀抵在广陵颈间,眼睛血红,那红光中是无边恨意,嘴上却诡异地笑着:“我倒还不知道原来你也有这么能说的一面。你以为你几句话就能全盘推翻我这十五年来的光阴吗?!”
“把刀架在我脖子上,这就是你说的爱?你还不明白吗?——你恼怒的究竟是我的不承认,还是我打破了你的自我催眠要你看清自己这十五年来的偏执?!”
“你闭嘴!闭嘴!!”陆羽的怒吼从胸腔齐齐上涌冲破喉咙奔腾而出,仿佛混着数不尽的血泪。
“广陵!”符修推门而入见到的场景让他心惊。
“早知如此,我当初就不该替你抢回那把花环。”广陵语调里无悲无喜,他格开陆羽手臂,朝符修走去。符修着急地问他腰上的伤情有没有受影响、看他脖子被划破了没有。
僵直定格的陆羽突然弯腰笑起来,笑声由低沉破碎转向高亢绵长。他的最后一丝坚持、最后一道防线被摧毁了。他被扇了无数耳光终于从自我禁锢的梦里醒转,然而等待他的却不是新世界。他抬头的刹那符修看见他眼中的疯狂,与那时如出一辙。
“是啊。你当年要是没向我伸手该多好,我就不会有这十几年扭曲的生活了。怪只怪,往事无法重来。我这么多年过得像只丧家犬一样……看不到尽头,我也过够了。但是你,广陵……身为哥哥不该陪陪我吗?光顾着自己幸福把我撂在一边算什么?最后帮帮我吧广陵……和我一起下地狱好不好?”
他挟病态的执着与绝望冲过来。
符修的惊惧在身体里爆炸。
“哐当”一声,那把明晃晃的刀落地了。符修如同刚从梦魇的爪牙下逃脱,死死攥住广陵的手,背后一身冷汗。广陵抱住他:“我没事,我在。”
夺下刀的程舟反手给了陆羽一巴掌:“清醒了没?!”陆羽毒蛇似的看向他,脸上正是通红的手掌印。他指着符修吼;“我不是让你看住他吗?!连你也背叛我?!连你也!!”
“让开!”
“我叫你让开!!”
困兽之斗。
程舟看着他几近癫狂的狼狈模样,心头大恸,他抱住他:“够了陆羽……”陆羽眼里的猩红退潮,连带着所有感情都被抽离了,他木然地动了两下眼珠子,程舟看见他眼底涌上来的泉水。他倒在程舟怀里,像个坏掉的布娃娃。
广陵和符修退出房间,紧闭的房门后爆发出哭号,撕心裂肺,似要把这十多年的眼泪一同哭尽。在这嚎啕声中,符修搀着广陵往屋外慢慢前行。
穿过长廊,光线渐亮。
是啊,已经春天了。距离那年春天已经过了十五年。
“我第一次遇见他的时候,他正蹲在墙角边哭,哭的很伤心。他是他父亲与原配的孩子,却不受重视。他继母的孩子总是欺负他,那天把他辛苦编好的花环抢走了,还嘲笑他只会这些女孩子的玩意。那年他十岁,看着今天的他你想象不到那时他有多懦弱胆小。”
“彼时我刚失去我母亲,大概同病相怜,我替他把花环抢了回来。尽管已经破破烂烂,他还是很开心地笑了。笑得很真诚。”
“后来他总跟着我,当时我不知道,一次偶然的契机,竟让我成了他唯一的救赎。”
“或许我早该明白,他那样偏激的性子,注定会不顾疼痛拼死执着。可惜我不是他的那团火。”
“我救了他一次,却害了他十五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