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倒想帮一帮他。只要他敢拉住我伸出的手…
我坐回去,问:“海弟,按规矩,是应留你一命。若你还能活,日后你打算做什么?”
他咳几声,答:“好好过日子,做点小本生意。”
“你还会回来吗?”
“不。”他摇头,大概对自己演技太有信心,敢与我对视,一片诚恳,“我知错了,我不敢回来。”
我看一眼尤如,施然讲:“但你犯的事太大,不能按规矩来。你既知道悔改,放你走也不算什么,可总要有人替你死了,罗爷面上才过得去。你看,尤如也在这里,你若杀了他,我就当他是你了,叫你毫发无伤的走,重活一次。你能下手吗?”
海弟沉默。
尤如尖叫:“不,不,方,你这个恶魔,你不是人,你不能这么对我,罗爷爱我的,罗爷不会放过你,罗爷…”他被人堵了嘴,眼泪如雨落下。
秦颂在我耳边细语:“方少,放过海弟恐怕不妥。”
我吩咐:“叫人准备一把高仿枪,里面子弹不能伤人。”
“…这里只有真枪。”秦颂打量一圈手下人,又讲,“熊二给儿子造了一把水枪,仿得很真。”
“你问问他有无带来。”
海弟最后讲:“我能下手。你保证我能走?”
我看看秦颂脸色,讲:“熊二,把枪给他。”
海弟被松了绑,将枪口抵上尤如前额,讲:“对不起。”手却仍很稳,“你安心去罢。”
尤如发出一声绝望、悲惨、愤怒至极的狂叫,那声音甚至不来自他喉咙,而是从胸膛深处迸发,那么不甘心,憎恨这扭曲的命运…
然后,他被喷了一脸水。
我笑嘻嘻的:“叫几个人,送海弟上路。”秦颂怕海弟反扑,回来护住我,我轻轻对他讲,“这个人绝不能留。他有大野心,能忍会演,不除了他,日后一定招来大麻烦。”
秦颂点头:“是。”
“你骗我!”海弟被拉走前,撕心裂肺吼我,“你骗我,你不得好死!”
我点点头,心道,我骗过的人成千上百,连你一心要打败的罗爷都拿我没有办法,你再咒千万句,我仍活得好好。所谓成王败寇,背叛罗迅那一刻,早该有被斩草除根的觉悟…
到今日,我还是忍不住要护着罗迅。
积习难除。
尤如躺在地上,两眼无神,地上被他shī_jìn弄出一团污迹,真像是死了——一个十六岁多少年,禁不住被这样吓。我走过去,居高临下问:“海弟要杀你,没有杀成。现在,你敢不敢去杀了他?”
他黑葡萄似的双眼渐渐聚焦,我耐心等待,终于等到他咬牙切齿一句:“敢。”看着我,不再只是害怕,也有了恨与不解,“刚刚为什么…”
我喜欢他此刻眼神,多有活力。
我叫秦颂扔给他一把真枪,讲:“我知你有本事,只是命不好。人要自己站起来,靠别人永远不行。五分钟前,你已死一次,能不能重新活下去,要看你自己。若你明白我的意思,我可以替你交一年学费,送你回去念书,或你也可以留下来为罗爷做事,你能研究出配方,也是你有能力。你选一个。”
他又哭。
我看着他哭,一时间有些恍惚。
当年如有人带我走…罢了。我爱过罗迅,是永不能否认的。
而且我不为此后悔。
最后尤如斩钉截铁说:“我愿意为罗爷做事。”
我没有看错他。
“好。”我答应,“你去杀了海弟,回来会有人安排你。”
他摇摇晃晃站起来,紧紧握着枪,走几步,忽然回头举枪瞪我:“方,你太可恶…”
我看也不看他,漫不经心点起烟:“你对我开枪试试。”
他当然不会,反而低声讲:“…谢谢你。谢谢。”
我就笑。
尤如走了,满屋寂静无声。
终于可以收尾,我讲:“等尤如办好了,送他去陪罗爷的床。罗爷喜欢他,也许他去照料罗爷,能令罗爷快些醒来。海五的位置交给下面谁坐,秦颂你来定,等罗爷身体不须人照料了,叫尤如去做那个人的副手。”
秦颂答:“是。”
“事情都办清楚了。”我将屋里的人一个个看过来,“有什么不满,你们去与罗爷讲,我这便走了。”
他们面面相觑。我抽着烟往外走,走出两步,身后‘嘭’、‘嘭’声不绝于耳。回头看一看,连秦颂在内,他们俱单膝下跪,垂头整齐讲:“谢谢方少。”算是承认了我办的好。
我这才有了与他们打太极的资格,讲:“都为罗爷办事,都起来,不必如此,不要在罗爷面前讲我无能就好。秦颂,你送我回去。”
到了仓库外面,猛然看到灿烂日光,我眼睛受不了,头晕一下,停住脚,讲:“秦颂,我本意并非要你送我。”他虚扶我一下,我闭着眼,“罗迅醒了立刻通知我,我有事要与他讲。”
他沉吟片刻,问:“是…是回来的事情?”
我忍不住笑:“不是。秦颂,你也八卦起来。”
他脸一红,辩解:“我也知道不是,不然也不会把尤如送给罗爷…我只是…问一问。”
我摆摆手:“记得通知我。我走了。”
令尤如去陪床,没有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