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往面前的托盘看了看:“长歌喝了吗?”
李叔如实道:“初时是不愿的模样,老奴劝了一句,便喝了。”
“喝了便好。”
“墨公子无事的话,老奴便先行告退了。”
“等等。”墨白犹豫片刻,还是回身追上已走出数步的李叔,“李叔,你明天还能帮我送汤吗?”
李叔停下来看他,不置可否:“墨公子怎么不亲自送去?”
墨白抿唇,摸着鼻子往书房方向望去,语气闷闷的:“我……我怕惹了他不喜。”这几日,他总觉得长歌对他冷淡了许多,今早还……以前的长歌,可从来未对他发过一次脾气。
“墨公子,”李叔拍拍他肩,慈祥地笑着,“有什么不快便与将军说说罢。将军那人,有事喜欢闷在心里,若你也闷嘴葫芦般,是打算往后彼此都不说话了?”
李叔的话如鼓励一般,他心里的那些踌躇不安,似乎一下子变得微不足道了,立刻打起精神:“那我明日去送。”
“不急,明儿将军要出门,且过两日再去也不迟。”语毕,也不等他回应,端着东西便离开了。
独留墨白,如遭一盆冷水当头泼下般,立于原地,刚燃起的星点勇气,顷刻间又被浇灭透彻。
过两日?
他……怕是再找不得空了。
春猎救治小侯爷一事,令永定侯夫妇对他十分感激,长公主殿下更是在皇帝面前对他赞誉有加。
要知道这长公主殿下平素高贵冷傲,除却皇家和她的夫家外,鲜少与外人打交道,如今竟对他一个太医盛赞,可谓极大的殊荣。
皇帝一向敬重皇姐,闻言当然对墨白大加封赏,除了金银钱财的赏赐外,还将他原本无品级的太医位升至正七品的首太医,若无随军出征的要务在身,便专职永定侯府的医务。
旁人向他道喜,曾太医也难得赞了他一句,他为终于证明了自己的实力,得到众人肯定而喜悦,但也为随之而来的忙碌而头疼不已。
专职侯府的医务,说起来像是体面的工作,实际上却是一份麻烦的差事。只要侯府上下有人不适,无论大病小病,一律归他管。永定侯乃家中独子,侯府人口不算多,但至少也得有十来口人,他每日不跑上一趟是不可能的。
而原本在太医院的工作不得落下,该随曾太医出的诊也还得出……
保守估计,除了每月休沐的几日,他是半点儿时间都抽不开。
更别说日日做汤给长歌了。
墨白摇摇头,皱眉思索,一步一步地,慢慢往静园东边踱去。
明日,最迟明日,他得找长歌问个清楚,了却这桩困扰自己已久的心事。
夜色低垂,白日里颇为宁静的花街倒是换了个样儿,各色灯火绵延数十里,衬得上京一派繁华。
位于南大街的一处气派奢华的建筑,大红灯笼高悬四角,更是热闹非凡。
浓妆艳抹的花妈妈领着几位娇柔美艳的姑娘出来迎客,朝那些官场上做派正经,此刻却难掩色意的大老爷们微微一福,眉开眼笑:“几位大人,姑娘们带到了。”又偏头柔声道:“好好伺候着,让大人们高兴了,便是你们的本事。”
姑娘们应了声是,便如花蝶般飞到大人们身边去了。
花妈妈识趣地退了出去,脸上灿烂的笑容却在掩上门的瞬间,落了下来。
一名婢女自廊西匆匆小跑而至,花妈妈略一皱眉,居高临下瞧着婢女抖个不停的后背,被茶水弄湿的裙摆微微飘动,淡声问:“可是又被那位赶出来了?”
“是……是的。”婢女抖着声回道。
花妈妈沉吟片刻,压下心中愁绪,挥手让婢女起来:“你先下去罢,这边不用你了。”
婢女实在是怕了,闻言又躬了腰:“谢谢妈妈。”便往后楼去了。
那位就在最里头的贵间,花妈妈一手提起裙摆,甩着帕子快步往长廊深处走。将到门口时,以帕遮面的姑娘碎步迎上前,瞧见她便娇滴滴地哭起来:“妈妈,那位大人面冷得很,我一贴上去他便将我推开,要我……要我滚远些……我给他倒茶,他他……他一手便砸了那茶壶……”
花妈妈看着面前哭得梨花带雨的姑娘,模样也是顶顶好的,抬手抚了她的背,无奈道:“委屈了,回房休息罢,今晚不用伺候客人了。”
待姑娘下去后,花妈妈稍稍整顿妆容,扬起恰到好处的笑容,这才推门进去。
“大人这是怎么了,为何生这么大的气?”一进屋便险些踩上碎瓷片,她面不改色,轻巧绕开一地狼藉,走到数步开外,讨好道:“可是姑娘不满意?”
楚长歌拧眉,冷冷扫了她一眼,目光淬了冰渣似的,刺得她几乎腿软,此刻是半点儿迎来贵客的喜悦都不存,仅余满心后悔。
当她见到楚长歌出现在醉花楼前,反复掐了自己好几下,才敢相信,民望极高、位极人臣的楚大将军,竟要到这里做客。想她这醉花楼在京城开了五六载,第一次接到这种大人物,怎能不叫她欣喜若狂?
可她如何也不曾想到,这位大人竟如此难以伺候。这不,方才的珍姑娘已是第五个被他赶出去的姑娘了,也不知是哪里不称心,她来问,他便摆着冷脸不发一言,待下个姑娘来了,又是一样的待遇。
再这么下去,整个醉花楼的姑娘都快被他赶了个遍了。
心里头暗暗叹气,脸上笑意却未减半分,花妈妈试着上前两步,俯身询问:“不知大人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