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空地,烧几沓纸钱祭奠喻东杰。纸钱被火焰吞没,转眼就都燃尽了成了一缕一缕的细灰,被朔风卷着,飘飘悠悠浮上云端去。
“之前在鸣玉派,我总担心他会对唐师叔下手,却没想到回来竟是这个结果。”乔重钰低头盯着余下的灰烬,“只是不知李师兄他们……想来喻师伯和万谷风不过是合作互利,他去世后,李师兄他们恐怕也不会再留在万极门中。”
“庄主今日才回山庄,也不急于一时。”祁远说,“等明日起来,再慢慢厘清便是。”
“我怎能不急。”
乔重钰终于直起身,偏头看一眼祁远:“我只盼能早些解决了山庄的事,再收拾了尘梦堂,让你可以光明正大地回来。说不定,还能请唐师叔收下你这个弟子——他也曾有个孩儿,和我们年岁相若,只是早早夭亡了,如果能有个弟子随侍在侧,也许会开心些。”
祁远听他说完,只是摇头:“尘梦堂一事,还需从长计议。我不知堂主身手如何,可司徒先生的武功……的确十分骇人。”
“可——”
乔重钰还要再辩,却忽然被祁远揽过,拥在怀中。他眨眨眼,越过祁远肩头,只看见远方一条细长河流,正是半年前,他同祁远乘船漂了许久的那一条。
“这些都无所谓,”祁远的声音自他耳畔传来,“无论如何,能陪在你身边就好。”
第二十三章 旧影
唐易知的居所在冬日里又添了两个火盆,几乎让乔重钰一进门就喘不过气来。他将外袍脱下递与小厮,这才走进内室,朝着榻上的人行礼:“唐师叔。”
“庄主。”
唐易知昨天昏睡了大半日,今日精神总算好了些,斜靠在榻上勉强还礼:“抱歉,听说庄主昨日便回来了,我也未能亲自前往迎接。”
“唐师叔身体有恙,不妨事。”乔重钰摇摇头,在房间里捡了个离火盆稍远的位置坐了,“唐师叔以前住的院子,之前雇了人来修整,我今天早上去看了看,已经可以搬入了。客房毕竟条件差些,又狭窄,冬日还长,不如等隔几日师叔身子舒服些,就搬回院里住吧。”
唐易知虽然一直再三强调不必搬回旧屋,可此时听乔重钰已将一切安排妥善,眉宇间还是流露出欣喜神色:“有劳庄主费心了……我记得院中曾有棵桃树,不知如今还在否?”
“自然还在。”乔重钰笑着说,“这次修整,我也请匠人将枝条修剪了一番,等明年春天,师叔就能推窗赏花了。”
闻言,唐易知更是惊喜不已,连精神都似乎好了些,忍不住和乔重钰说了一会儿少时在山庄里习武的事情。乔重钰原先见唐易知坚持住在客房,担心他并不想在镜一山庄之中久留,此时见状,在心中思忖一番,终究还是开口道:“唐师叔,虽然先前我已问过一回,也明白应当让师叔静养天年,可依旧还是想再请一次……不知唐师叔可否为了镜一山庄,出任长老?”
唐易知在他话说到一半时便觉出了下文,却也不曾打断,只是抬眼静静望着乔重钰,等他将话说完,沉吟一番,这才出声道:“为了山庄?庄主,我不过是个拖着残躯的苟活之人……”
“唐师叔怎可妄自菲薄!”乔重钰连忙道,“我行事毕竟欠妥,还需要有长辈在旁扶持。我也明白唐师叔如今身体欠安,即便师叔接任了长老,也可继续安心休养,我定不会常常叨扰。”
“庄主愿意常来同我说话,我也是很高兴的。”
唐易知含笑望他一眼,又垂下头,盯着茶盏中缓缓漂浮的碧色茶叶不语。少顷,才终究长出了口气,缓缓点头道:“我知道了。庄主两番邀请,唐某也不应再推脱。何况……喻师兄也不会再回来了。身为长辈,我也不愿再看你独自为庄中操劳,自己却袖手旁观。”
乔重钰原本大喜,可听了最后一句,还是止不住地难过起来,怕惹唐易知自责,连忙按捺住了,强打精神道说:“再好不过!我干脆就趁唐师叔搬回旧居那日将此事宣布给全庄弟子。”
“不急。”唐易知摇一下头,“庄主才从鸣玉派回来,旅途劳顿,先休息几日吧。”
就算唐易知如此说,乔重钰还是出门就直奔去库房。他虽然早知喻东杰必有一死,昨夜也悄悄去祭奠过了,可今天乍然听唐易知再提起,想起几年前那些无忧无虑的日子,依旧觉得世事难料,干脆给自己找些事情做,省得胡思乱想。
负责找人整修院落的杜良修将事情做得圆满,除却房屋修缮一新外,大件的家具也都安置妥当,只是少了些摆设,看起来仍有些空空荡荡的,缺乏人气。唐易知如今不爱出门走动,又定然不会开口向自己讨要,乔重钰琢磨了一下,觉得不如自己先大略装饰一下,之后再慢慢问师叔的喜好就好。
他先挑了些古玩摆件,玉石瓷器一类的,又绕去库房另一边,看山庄里藏的书画卷轴。选了几卷,忽然发现有一个卷轴看起来较其他字画都新很多,忍不住抽了出来,在光下展开。
——那竟是乔展空师兄弟三人的画像。
乔重钰又惊又喜,连忙凝神细看。画中三人皆是翩翩少年,立在一棵桃树下,隔了二十多年的光阴,朝乔重钰看来。
其中只有年岁稍长的喻东杰已经及冠,立于一侧,眉眼微微下垂,颇为恭顺持重的样子。乔展空站在中间,浓眉虎目,虽然目光含笑,却自有股傲然神情。乔重钰盯了一会儿画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