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前到了个市镇,三人找客栈落了脚,酒菜摆开,秦琼把登州的事儿大概说了一遍,嘱咐他们最近千万要小心。
尤俊达突然想起来什么,从怀里掏出个帖子,道:“对了二哥,九月初九是老太太的六十大寿吧?单二哥可是网罗了各路英雄好汉,打算去给老太太贺寿呢。”
秦琼接过来一看,又是一阵头疼。
想着历城不大的地方,一下子集结这么多响马,会不会闹出事儿来先不说,单说要万一让官府知道了,派兵一围,岂不是一网打尽了?
这单雄信也是太意气用事,干起事儿来只图个高兴,全不计后果。
秦琼想了想,当晚便给罗艺写了封帖子,叫人送到附近的驿站。想着罗艺军务繁忙必是来不了,能让表弟那个鬼灵精过来,也能帮他稳稳局面。
待回到镇台衙门,唐壁看秦琼拿了靠山王的龙签、龙票,这才放下心来。只嘱咐他继续明察暗访,切不可掉以轻心。
再说北平王罗艺,这天正在殿上办事,忽然有人进来回禀,说有请帖到了。
一旁垂手侍立的罗成结果帖子一看,心中欢喜,道:“父王,原来是表哥要给舅母办六十大寿,请您和母妃去呢!”
罗艺捻须沉思一番,道:“这本是该去的,可最近突厥又开始蠢蠢欲动,还真是走不开。这样,你替我走一趟。”
罗成同表哥自正月里在京城分别,到现在也有半年没见着了,正是思念非常,就等着父亲这句话呢,当下点头应是,又道:“那我回家问问母妃的意思,看有没有要交代的。”
秦胜珠自然是担心礼薄,备了一份又一份。
罗成道:“我要是再不走,母妃怕是要把整个北平府都给我放在马背上了。”
秦胜珠嗔道:“就数你贫!你表哥自小过得清贫,咱们帮衬一些也是应该。”
罗成揽着母妃的胳膊,道:“是是是,母妃放心,您就是真把北平府给我搁马背上,我也一定给您送到了。”
没几日备好了礼品,把公务该交代的也交代完了,罗成就带着张公瑾和白显道出了发。
张公瑾道:“少保,咱们带着这么多金银珠宝,一路上可得小心响马出没。”
罗成心道你还不知道吧,这响马头头们现在都在去历城的路上呢,谁会来劫你?但表现出来的样子在外人看来,却更像是自大狂妄不屑一顾。
张公瑾不得不多留了几分小心。
这一天走在山东河北交界的大羊山,张公瑾刚说“这一路上果然太平”,便听见一阵锣声响来,打南边山上扑下来两三百人,持刀的持刀,持棍的持棍,把他们团团围住。
再一看又下来九员战将,把罗成的去路一挡。
而中间为首的一个,却正是赤发灵官单雄信。
原来他这也是前往山东历城去拜寿,路过大羊山便上来看看齐国远和李如珪。
几个人正聊着正月里跟着秦琼在京城闹灯市的事儿,就听一个喽啰兵来报,说山下来了一帮官府打扮的人,押着十几车礼品,应该也有不少金银。
齐国远一听乐了,道:“单二哥,这是给咱们秦二哥送寿礼来了。”
单雄信本想着赶路重要,不想惹事,却也禁不起齐国远和李如珪哥儿俩一唱一和一阵劝,这才跟着他们来了山腰。
张公瑾一看果然来了大批响马,正想上去说话,却被罗成长枪一拦。看过去,就见他平日里总是冷着的一张脸竟带了几分笑意。
正不解,就听得罗成道:“单二哥,好巧。”
单雄信道:“确实巧。罗少保。”
他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着罗成,之前在王君可那里见着他,这小子表现得不卑不亢,既尽了礼数,却又实际上没给他什么面子,到最后反倒是显得他小气。
单雄信早就憋了一肚子气,暗想着定要什么时候教训教训这傲气十足的小子。
但此时他们分明是摆着响马的架势来劫道儿,罗成又一队官家的架势,若是真在这里打起来,那就不是私人恩怨,而是当真撕破了脸非杀个你死我活不可,那日后还怎么见秦琼?
所以罗成坐在马上不言语,单雄信也坐在马上不吱声。
只急得齐国远哇哇叫,道:“单二哥你认识这小娃娃?那咱们是劫还是不劫?”
李如珪一记暴栗敲在他头上,道:“怎么不劫?认识也得分个敌还是友,咱们单二哥怎么可能有这样的贪官朋友?”说着打马提枪就上。
罗成看他提着一杆笨重十足的枪,笑道:“这杆枪,平时拿来唬唬人还行,只可惜你今日碰见了使枪的祖宗!”
李如珪看他话说得虽大,人却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只一双眼冷冷地往这边瞟着。也不知怎么的,突然就心生畏惧。
胯\下的马感觉到主人的犹豫,也不禁放慢了速度,待到了罗成身前,李如珪整个人已经杀气全无。
罗成的银枪还挂在马上。
却是那张公瑾马往前撞,横在罗成和李如珪中间。
他跟着罗成多年,自然知道自家少保的意思。所以只要李如珪不动手,他也绝不会先动手。
僵持半天,李如珪越来越尴尬,看向罗成,这冷峻少年还是一脸等着看好戏的样子,一双眼看起来是在看着他,却又像是早就从他身上透了过去。
李如珪汗如雨下,咬咬牙,正待硬着头皮举枪去刺,却听单雄信道:“让路。”
这两个字让李如珪如蒙大赦,长吁口气,调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