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却是因为见女儿对宋青书极为不舍,又见女儿面色红润丝毫不似奔波受苦,反倒是宋青书面色灰暗一身疲惫,杨逍心中对宋青书的人品起了赞许,这才客气了许多。
宋青书摇了摇头,苦笑道,“我是武当派弟子,不敢劳烦杨先生。”
杨逍心念电转,一时间大为尴尬,“你姓宋……武当派宋远桥宋大侠是?”
宋青书道,“正是家父。”
宋青书顿了顿,又道,“晚辈须得尽快赶回武当请罪。”
宋青书心中苦笑,招惹汝阳王府,与明教中人结交,连累了纪晓芙,对不起殷六叔……桩桩件件只盼着父亲能看在黑玉断续膏的份上从轻发落吧。
杨逍对武当派心中有愧,一时就不再勉强。只为宋青书准备了路上食水,亲自送他下了光明顶。
宋青书有心推辞,杨逍却摆手道,“举手之劳宋少侠也要推辞,未免看不起我杨逍了。”
宋青书心知这确实是小事,也就不再坚持。
及至宋青书的身影已经遥不可见,杨不悔也不肯跟着杨逍回去。
杨逍叹了口气,替女儿抹去眼泪,道,“不儿,你若当真舍不得那小子,就学好武功到时把他捉来你身边陪着你。”
总算杨逍还顾念着几分宋青书的好处,没打算亲自出手捉宋青书来陪杨不悔玩儿。不然百般机变的宋青书遇上心思缜密武功绝顶的光明左使怕当真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了。
杨不悔闻言擦干了眼泪,抬头看着还很是陌生的父亲,“哥哥说你的武功很厉害,让我跟着你学,就能比他厉害。”
杨不悔的相貌虽像纪晓芙,但性格却有八分像杨逍,看中了什么认定了什么就绝不退缩。杨不悔望着宋青书远去的方向,道,“我一定会比哥哥厉害,到时候才能保护哥哥。”
杨逍听了大为头痛,虽说对女儿崇拜的眼神心中听欢喜,可也不免暗自嘀咕----这姓宋的小子究竟怎么回事?他行走江湖这些年,头一回听说要女孩子学武功保护男孩子!
日后杨不悔习文学武果然十分用心,但凡有一丝懈怠,只要杨逍一提宋青书,杨不悔果然再燃斗志。
当真让杨逍既欢喜又郁闷,欢喜的是女儿资质过人又肯下苦功,自己一身本领有了传人,郁闷的是为啥女儿心心念念的还是学好武功保护宋青书?
宋青书,你这样真的大丈夫吗!
杨逍却不懂,杨不悔自小长在乡间,身边只有一个照顾她的农妇,只偶尔才能见到母亲。
宋青书是杨不悔接触到的第一个成年男子……宋青书两世为人,虽然看着是少年,心智却是不折不扣的成年人了。
宋青书背着杨不悔一路西行,几个月来如父如兄洗衣做饭照顾的无微不至,怎能不让杨不悔时时想念?况且宋青书相貌俊美,举止翩翩,更是一等一的美少年。
待到日后杨不悔长成情窦初开,幼时的温情沫沫终于在回忆中渐渐变成了刻骨铭心的相思,这却实在是宋青书始料未及了。
武当派紫霄宫内一片寂静,上至张三丰、下至武当诸侠都沉着脸坐在椅上望着宋青书。
宋青书心中暗自叫苦,这般气氛让他心头无比惴惴。
宋远桥寒着脸,“你胆子倒是不小,连汝阳王府也敢闯了。”
宋青书小心翼翼的回道,“我见机会难得,便忍不住动手了。”
张松溪问道,“你是如何知道黑玉断续膏能医治你三叔的伤?”
宋青书沉默了一会儿,道,“我对那人发过誓,这件事我不能说。不过,如今义军之势席卷天下,汝阳王忙于镇压叛乱,定是顾不上黑玉断续膏这点小事了。”
宋青书低着头,心中异常愧疚,可再世为人这事却是无论如何也不敢说的。倒不是怕被太师父父亲诸位师叔们当成妖怪,而是怕前世作为被诸位长辈知晓。
许是跳出了魔障,宋青书从心里知道他前世大错特错,这一份错让他时时刻刻自惭形秽,他根本不敢提起。
张三丰沉吟道,“男子汉大丈夫,发过的誓就要遵守。青书,这件事我不问你。不过你是如何进的汝阳王府,如何盗的药膏,又怎么摆脱的追兵?”
宋青书不敢怠慢,将怎么救了韩山童,为何去的汝阳王府,怎么易容劫持了王保保,又怎么取药,全都讲了一遍。
就连九阴白骨爪和摧心掌这两件事也没隐瞒,却只说是对人发过誓不能多说,就只跪地请罪学了别派武功。
听得武当诸侠个个目瞪口呆,宋远桥指着儿子半晌无言……他何时养出一个这么玲珑百变的儿子来?
待到讲到八臂神剑方东白,又提及纪晓芙,殷梨亭失声道,“纪姑娘……”
宋青书面有难色,却完完整整把整件事全都讲出来,如何送杨不悔去的昆仑山,又如何见到杨逍。
末了,宋青书才叩头道,“如今黑玉断续膏已经到手,三叔痊愈有望。只是因青书之累,害了纪姑姑身死。”
殷梨亭已经双目通红,眼泪滴答滴答落下来,喃喃道,“晓芙妹子竟有了女儿,不悔,杨不悔……”
宋远桥脸色铁青,心中十分后怕,他就这一个儿子,才一入江湖就做出这么大的事来,若是不好好磨磨性子,以后还是如此任性妄为,可怎么办好!
张三丰捻着胡子,不说好也不说不好。俞莲舟与张松溪面面相觑,不只是惊讶宋青书的胆量机变,也是为难纪晓芙之死。莫声谷更是不迭声的安慰殷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