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上去睡觉。」
伯昱起身走到床边,看到他真的行动了的元彬很惊讶,很快让出床铺。
躺到床上拉好被子後,伯昱用手撑头斜躺着,说:「这样就可以了吗?」
「睡觉是躺平,闭上眼睛打呼,只是这样躺着根本不算休息。」元彬走到伯昱身边神经兮兮地忙着帮他调枕头的角度,让他躺平,把被子拉到胸前盖实。
无数次了,想把元彬紧拥入怀的yù_wàng折磨着伯昱,他多希望元彬的这种关心是出自爱情。
看着元彬,又酸又甜的感觉溢满伯昱的胸口,就像柳丁一样,那是单恋的滋味。他很明白不管自己有什麽样的冲动,那是单恋,事情不是他鲁莽地跨过那一条界线就会有所改变。
就算他现在再次用手去触摸元彬,抱他吻他,元彬也只会当成是恶作剧,可能还会生气地说他那麽关心兄弟,结果只是被当成笑话。不管伯昱对元彬做什麽,都只是没什麽。
他现在要做的,不是对元彬做什麽,而是想办法把元彬心情上的没什麽变成有什麽,只有这样,他和元彬的关系才会蜕变成他所希望的紮实恋情。
连退休生活和没有儿女养这种话都说出来了,伯昱这家伙真的是一天到晚都在想自己和元彬的事。
「好好睡喔,不准偷偷爬起来。」元彬要离开之前这麽说。
「元彬。」伯昱用手枕着头,望着天花板叫了一声。
「干嘛?」正要关灯的元彬回头问。
「你是不是跟谢妤凡说你不想和我分开?」陈伯昱每次都连名带姓叫我。
「……对啊,她告诉你罗?」元彬有点窘。
「嗯,我听了很高兴。」
陈伯昱很少对事情发表情绪性的感想,他很少用「我喜欢」、「我讨厌」、「我很生气」或「我很快乐」这一类用语,他倾向用行动表达心里的喜恶。
这可能就是虽然他很恶劣,但是却不会顾人怨的原因,不管喜欢还是讨厌,要报复还是要追求,他都来阴的,普通人根本不知道他干了什麽好事。
元彬听到伯昱说「高兴」,觉得更不好意思了。
「不是啦,我们都在一起那麽久了啊,如果以後不同校,感觉怪怪的嘛,我没办法想像走到某个路口,或是搭车到某一站就要和你分道扬镳的感觉。」
「我也是,我一点都不想跟你走上不同的路。」
元彬把手背在身後,靠在门上说:「不过谁都不知道以後会发生什麽事,未知的事也不只联考这一件而已。」
「我知道一件。」
伯昱的声音虽小,仍足以传到元彬耳里,不过元彬还是微微离开门板,想听得更清楚一点。
「不管过了多久,我还是会因为你说不想和我分开而高兴,还是会想和你在一起。」
元彬愣了一下,过了一会才赞叹地说:「哇靠,太酷了,用来当告白台词不错喔,如果我是女的一定马上嫁给你。」
「你是男的我照样可以娶你。」
「少恶了,睡觉啦。」元彬笑着关掉电灯。「就算不在一起,我们还是一辈子的兄弟啊……」
照顾元彬就像是伯昱的义务,他可以阿婆到元彬一打喷嚏就递出卫生纸,元彬口渴之前饮料就放在眼前,元彬大喊「惨了我好像忘了带理化自修」时,就伸手进元彬抽屉抽出那本塞在深处的自修。
现在由於元彬大惊小怪,情况好像有点颠倒过来了,所谓「好像有点」,是指伯昱还是会递卫生纸、买饮料,只是元彬开始有自觉地关心起伯昱的精神状况。
简单地说,只要他觉得伯昱太累,他就强制伯昱休息。
陈伯昱当然很享受。说起来心酸,这还是元彬第一次这麽长时间持续关注他。虽然这两只总是在一起,但是通常不谈跟伯昱有关的话题,元彬把伯昱的存在看作理所当然的事。
当元彬走到伯昱的桌子边,抽掉他的笔,催他到外面散散步时,我注意到陈伯昱嘴角有难以察觉的笑容。
元彬觉得自己把伯昱照顾得很好,因为伯昱的成绩渐渐稳定下来了,虽然没有很优秀,但至少稳定。
我们都知道伯昱的成绩会稳定下来,就跟他的成绩会剧烈起伏一样,是他自己搞的鬼,但是元彬不知道,他还以为自己发现了什麽类似人生大道理的东西。
为了联考虐待自己是错的!看看我家伯昱就知道了!
元彬是真的这麽想,而且很急着要分享,所以有一天,那个白痴拉着我和伯昱翘掉晚自习,说要去看星星。
「为什麽我要来这种地方?」站在操场边缘,我很懊恼地自问。
晚自习的教室在第三栋教学大楼另一边,从那边走到操场不用花十分钟,郭元彬说有宵夜可以吃我才上当的,结果我发现宵夜是盐酥鸡和一些莫名奇妙的鞭炮。
抬头一看,连月亮的影子都没有,哪来的星星?
「不要那麽挑嘛,以後没多少机会聚在一起了。」元彬拿出一支香用打火机点燃,把火苗甩熄,准备玩鞭炮。
「所以你现在是怎样?放鞭炮庆祝?」我在阶梯上坐下,拿竹签叉起一块萝卜糕送进嘴里。
「嗯……好像是又好像不是。」元彬走到十步远的地方点燃一个奇形怪状的鞭炮,火花像喷泉一样涌出,发出吃嘶嘶嘶的声音。
然後那家伙开始兴奋地又叫又笑。
我看着火花,不知怎麽竟觉得肩膀轻松多了,肌肉的力量也比平常充足。再叉起一块甜不辣吃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