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话还没说完,淳谦已经老泪纵横,痛哭流涕。
就在这时候,一个人忽然从黑暗中飞奔而来,扑到淳谦的面前。
姬双玉定睛一看,那人竟然是陶安翁主。她完全忘记了尊卑之囿,跪倒在淳谦对面,激动地扶住他的双肩。
她的声音已经沙哑,泪水浸湿了她的妆容,“淳谦,你想说的那个人是不是他?是不是他?他是不是还活着?!”
看见泪流满面的淳谦不住点头,她顿时虚脱在地上。
众人连忙拥上前搀扶。只听见她哽咽的声音断断续续地重复着:“夫君!你还在!你还在……”
那一夜,广秀宫上下都骚乱不安起来,估计下半夜还能合眼的就只有公子折丹一个了。
后来姬双玉才听说,原来那淳谦是陶安翁主的夫婿徐廷的仆人,感念徐府不嫌弃他口不能言的缺陷,忠心耿耿地跟随徐廷鞍前马后多年,脸上的伤疤也是在军旅生涯中留下的。
徐廷被认为战死沙场的望雪山之役,淳谦也有随军。战后据说是失踪了一段时间才又回到陶安翁主的手下。
第二天,姬双玉和公子折丹起身的时候,银月并没有前来伺候,碧水头解释说天没亮的时候陶安翁主已经带了亲随,由淳谦指路,往望雪山的净水河畔出发了,银月和红英都在随行之列。世家
陶安翁主还给公子折丹留下一封亲笔书信,大致是对他表达感谢和歉意,仓促之间难以完表,未尽之情等重聚再叙之类。
公子折丹也不在意,当天就打道回府了。
姬双玉跟在一众送行的人当中,忽然听见身后隐约有人叫她一声。
她驻足回头,一棵缀满白雪的松树下,站着一个穿着青缎袄子、扎着丫髻的小宫女。那小宫女正是碧水。
碧水扬着手将落单的姬双玉招到一边,低着头、红着脸地往姬双玉手里塞了一件东西。
姬双玉低头一看,原来是一只绣工精致的荷包,上面绣着的狮子滚绣球的吉祥图案。边上还缀了流苏碎玉,虽然谈不上名贵,却很是精巧讨喜。
碧水也只有十三四岁,在姬双玉面前没有多少男女、尊卑之妨,加上知道她的身份并不像其他主子那样高不可攀,所以对她说话做事也没什么隔阂。
“姬公子,昨夜奴婢跟银月姐姐因为实在太害怕,丢下你不管着实不应该……奴婢心中万分愧疚。这只绣荷包是奴婢之前绣的,虽然算不上巧夺天工,但是奴婢也花了许多心思,一直没舍得用。如果姬公子不嫌弃,就请收下,当是原谅了奴婢跟银月姐姐吧。”
姬双玉的心里本来也没有怪她们,此时如果不接受,只怕她不会安心。
所以她爽快地将荷包塞到袖子里道:“那我就收下了。昨晚的事你们也别放在心上。我们后会有期。”
这时公子折丹已经上了车,御人一阵招手催促,姬双玉连忙跟上去钻进了车厢。
前来接两人回府的沈十一正牵着马站在车窗外。猎猎寒风中,一身绀紫色的箭袖长袍,一件及地的披风,将他整个人衬得越发俊逸清爽、挺拔修长。万剑主宰
刚才碧水给姬双玉塞绣荷包的一幕被他无意中瞥见了。
他俊眉一挑,朝车窗内看着刚刚落座的姬双玉笑道:“姬公子真受欢迎,来广秀宫不过两日,已经有多情的小宫女芳心暗许了。”
姬双玉刚想解释,却被公子折丹那冷冰冰的声音打断。
“你一定是看错了。临事之时,他只被吓得腿软扶墙,说他受欢迎显然是罔顾事实的。”
姬双玉知道他的话是什么意思。
他们两个人在一起,他比她英俊,比她睿智,比她学识渊博,又比她处事沉稳……总而言之,跟他一比,她就是个毫无长处、什么都不懂的小屁孩,怎么会有人眼瞎看上她而不是他?
姬双玉本来还要解释那个荷包的来历的,可是听公子折丹这么一说,心中赌气,反而想将错就错,把这个误会坐实了。
她也不急着辩驳,不紧不慢地从袖子里拿出碧水送的那个绣荷包在他面前扬了扬,然后小气地收起来,得意道:“这是碧水送给我的她亲手绣的荷包。女孩子送你荷包,就是对你表达爱慕之情。有女孩子给你送过她亲手绣的荷包吗?”
公子折丹一顿,随即眸光微敛,嘴唇轻启,神色变得有点莫测。
姬双玉没那心思等他回应已经转过脸去,故意专心看着窗外的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