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时房内。
梅长苏终于说到私炮坊的事情。
林苏正襟危坐,俨然一副乖学生坐等老师训斥的模样,这要是往常,梅长苏肯定就笑场了,只是今日……
“私炮坊的事情,你是不是早就知道?”
林苏心想,他的确是早就知道,但那是很早之前了,刚开始查到私炮坊的时候他还记得私炮坊爆炸案的发生,可后来因为宁国侯府的事情,他就没想起来……那这样,算不算是早就知道啊?
梅长苏见林苏没有说话,并不知道林苏还在纠结“早知道”的概念问题,便直接当他是默认了。
“你知道是越贵妃和太子想要用情丝绕设计霓凰郡主却没有告诉我,我没有怪你;你知道那六船黑火最后会运到哪里甚至知道言侯的计划却没有直接告诉我,我也没有怪你;你知道聂峰现在身
处何处却执意不肯透露半点消息,我也没说什么;但是——”
“林苏,私炮坊爆炸不是小事,你知道死了多少人,伤了多少人吗?几百条人命,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林苏紧紧抿着唇,安安静静地听梅长苏说话,两双手无意识地收紧成拳,眼角紧紧绷着。
“……你这是要跟我算总账了吗?”话出口,却是干涩无比。
梅长苏默然,片刻后长叹一声,态度稍有软化,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说,这么重要的事,你不该瞒着我,如果你提前告诉我,我们有些准备,就不会死伤那么多人了。”
林苏沉默着没说话。
梅长苏皱着眉,“就算你不能透露重要信息,也可以稍微提醒我一下,或者让我多注意私炮坊那边的动静,同样可以避免这场灾祸。”
林苏:“……对不起,这件事,是我错了。”
梅长苏:“……我希望没有下次。”
林苏低着头,闷闷道:“我明白了。”
“你……”梅长苏拧着眉看着林苏,有些试探的意味,慢慢道:“这件事你是故意没告诉我,还是忘了告诉我?”
林苏没有立即回答。
林苏低头看着手中已经空了的茶杯杯沿上的花纹,梅长苏则看着林苏的头顶,那上面的发带,还是林苏从他房里顺走的。
“……忘了。”
梅长苏点点头,淡淡道:“我知道,你最近在忙着景睿的事情。”
林苏不再说话。
梅长苏伸手摸了摸林苏的头发,淡淡道:“林苏,你有没有发现,你现在对景睿的关注,已经远远超过我了。”听声音,还带着明显的笑意。
林苏咬着下唇,没出声。
梅长苏收回手,却转而滑到林苏耳后,顺着脸颊滑到下巴,然后轻轻抬起林苏的下巴,有些悲伤地说道:“你在乎萧景睿,已胜过在乎我。”
梅长苏眼中的悲伤过于实质化,林苏想也不想脱口而出:“我没有。”
梅长苏松开林苏的下巴,又恢复淡然的模样,好似刚刚露出那副委屈表情的人不是他似的,他说:“林苏,你说‘没有’的时候,不觉得心虚吗?”
林苏身体一颤,竟说不出话来。
……
自那日两人的谈话之后,梅长苏与林苏,已经好几天没有说话了。
苏宅的人早就习惯这种诡异的低气压,见怪不怪,习以为常,就是苦了霓凰郡主,她总时不时地要来探望梅长苏,虽然苏宅的人一副没什么事的样子,梅长苏也同往常一样,可她就是感觉不对劲。
她觉得苏宅有点闷,感觉这里不适合住人,也没办法住人——奇怪,以前明明不会这样的。
……
老地方,老客人。
“怎么愁眉苦脸的?”谢玉给林苏倒酒,一边吃菜,一边问道。
林苏的脸皱成一团,唉声叹气的,“我跟我们宗主算是彻底闹僵了。”
谢玉放下筷子,凑过去,小声问:“你们又怎么了?”
林苏把脸贴在桌面上,一副要死不活的颓废样子,苦大深仇道:“我们都三天没说过一句话了。”
谢玉:“……那好像挺严重的。”
林苏烦得要死,又是踢凳子又是踢桌子的,谢玉赶紧跑远点,而林苏一阵发泄之后,直接瘫倒在地,用一副生无所恋的口吻说话:“我觉得我跟宗主很有可能会就此决裂。”
“这么严重?”
林苏一个鲤鱼打挺跳起来,“你说梅长苏他到底生的哪门子气啊?他要查你的酒楼,要查你,要查我,这些我都没说什么,私炮坊的事我也跟他解释过了,他为什么还在生气啊?”
谢玉斜眼看着林苏,诡笑道:“或许他是生气你忽视他了呢?”
林苏:“……啊?”
谢玉摇晃着酒杯,慢慢道:“私炮坊爆炸的时候,萧景琰不是还怀疑这件事是梅长苏谋划的吗,按照你的职责,你应该去安慰他的。”
林苏:“……”
“我说……梅长苏不是这种人吧?”
谢玉缓缓笑开,道:“你忘了那群人的口号是什么了?”
林苏:“……”记得——爱闹的孩子有糖吃。
“总觉得宗主的人设崩了。”林苏扶着额头,惆怅道。
谢玉把林苏的酒杯满上,推了林苏一把,道:“别瞎感慨了,举起你的酒杯,咱们站起来嗨!”
林苏:“……”
“你吃摇-头-丸了?怎么这么兴奋?”林苏怀疑地看着谢玉。
谢玉:“……”
直接一巴掌拍过去,“想什么呢!谢绮的事定下来了,后天就走,好歹捞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