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季夏瞧着冬暖故面色没有异样,却还是有些不安道:“阿暖可是走得累了?可要歇歇再走?”
“不用,这一路走下来,都已经歇了十次了,我看起来这么矫情?”冬暖故微微摇头,再次看向山脚下的罗城,继而是浅浅一笑,“不过是景色太美,看得有些出神罢了。”
“那我背着阿暖如何?”司季夏还是怕这山路走久了会累坏他的阿暖。
谁知他的话音才落,便遭冬暖故拧了拧他的耳朵,而后拉起他的右边袖管继续往山下罗城方向走,边走边道:“不用你背,我没病没痛的,要你背做什么,我自己走着就行,我说过我没那么娇弱。”
“罗城有夜市,且开市开得早,待你我走到山下时夜市当也开了,我陪阿暖走走。”司季夏任冬暖故抓着他的右边衣袖,温和道。
“那夜市上有些什么?”冬暖故转过头问司季夏。
司季夏微微一怔,道:“不晓。”
虽说他来过罗城无数次,然他却从未认真地往城镇里走过,更莫说会去注意城镇上有些什么,是以他也不晓夜市上究竟有些什么。
冬暖故随即笑他道:“那你还好意思说是陪我走走,分明是你自己想到那夜市上去看看。”
“我……不是……”司季夏被冬暖故这么一说,想要为自己辩白却又不知怎么辩才好,反倒惹得冬暖故更想笑他。
看着冬暖故弯弯的眉眼,司季夏只觉心很暖,不再为自己说什么,只是提醒着冬暖故道,“阿暖当心些,莫摔了。”
“傻木头,谁这么大个人了走路还会摔着。”冬暖故笑说着,可下一瞬,她便踩空了一脚,拽着司季夏的衣袖连带着他竟是要双双一起往山下方向跌滚去。
“阿暖!”司季夏被冬暖故这顺势一拉拉得心蓦地一慌,可就在司季夏将右边身子往后侧使力且要定稳双脚时,冬暖故却是在这时松了他的衣袖!
眼见她就要跌滚下山且她身旁根本就没有能让她攀扶的树木,司季夏忙扔了手上的包袱往前掠了一步,以最快的速度伸出手将冬暖故搂进怀里的同时岔开双腿,以便他能在倾斜的山坡上迅速立稳双脚。
待司季夏定稳双脚后,只见他忙松开怀里的冬暖故,见着她完好无恙才白着脸色紧张地问道:“阿暖方才为何要松手?”
他就算没有右臂,他依然能拉得住她的,为何……要松手?
冬暖故却没有司季夏的不安与紧张,只是又笑着抓起了他那空荡荡的右边袖管,将它在手里抓得紧紧的,垂下了眼眸,道:“总不能拉着平安和我一起摔。”
与其如此,不如松手,她不想他受一丝一毫的伤,哪怕是轻微的小伤,她也不愿。
“抱歉平安,下次我定会注意,不会再有方才那么不小心的情况发生。”说来惭愧,冬暖故都觉自己丢人。
可她的话音才落,司季夏便将她重新拥进了怀里,拥得紧紧的,微垂下头紧贴着她的鬓发,温柔却沉沉道:“没事的阿暖,只要有我在,我绝不会让阿暖受伤的,阿暖绝对不会有事的。”
司季夏将冬暖故紧搂得好似要将她嵌进他的身体里,这一刻,仿佛这些日子里他强压在心底的所有思念与不安尽数淌了出来,任他如何想止也止不住,只想将他的阿暖搂在怀里永不放开,好似这样的话他才能感觉得到她的存在,好似如此他才有继续在这个世上存活下去的意义和动力。
这些日子以来的他,在所有人眼里他都是那个足够冷静无情的诡公子,没有人知晓他在每一个夜深人静时想的都只是一件事情一个人,他不想天下,不想权贵,他只想那个会因他笑因他哭因他心疼难过的姑娘。
他只想他的阿暖,他只想回到她的身边,他只想将她拥在怀里,说他没有抱负也好,说他可笑也罢,他此生,只想为她而活。
几乎所有人都觉得他足够冷血无情,但他自己清楚地知道,他不是。
而且,他不想做那人人敬仰的诡公子,他只想做个平平凡凡的司季夏,做她的平安。
“阿暖,阿暖……”一直压制在心底的思念一旦找到了一个可以流溢的豁口,就会像潮水一般涌流不止。
与其说是他来接她,不如说是她来拯救他更为准确。
她在等他,他又何尝不在等她。
她疼他怜他惜他,他又何尝不是如此。
他为她而活,她更像是为了他才在这个世界重生。
思念如潮的,又岂止是他一人而已。
在冬暖故面前的司季夏,只是那个会羞会不安会紧张会笑的平安,而不是世人所见的诡公子。
在司季夏面前的冬暖故,只是个什么也不会且还有些粗心大意的小娘子,而从不是那个会与蛇为伍的毒女。
她喜欢这样的他,他钟情这样的她。
这就足够了。
接下来再往山下走的路,司季夏终是将冬暖故背到了背上,没有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