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另一位,穿着氅衣带着兜帽,自然是我们的皇帝陛下——齐慕霖了。
“你先下去吧。”齐西山挥手让牢头下去,随后向里间的牢房指了指。
秦风连忙放下灯笼,疾步走去。
最里面一间y-in暗的牢房里,一个穿着墨蓝色春衫的人影正俯卧在一堆稻草上,一动也不动,也不知有没有听见外面的动静。
“少爷?少爷!”秦风轻唤了几声,加快速度打开牢门,冲进去蹲下身子,疾声道,“少爷!醒醒,您怎么了?”
齐晗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借着昏暗的火把看清楚来人,有些吃惊地问道:“风哥哥?”
“是啊,少爷,是我!您怎么了?为什么脸色这么差!”秦风一边扶起齐晗,一边紧张地问道。
齐晗微微摇了摇头,嘶哑着声音道:“我没事……风哥哥,你怎么来了?是先生……”
“不是,少爷,我先扶您要外面去,皇上来了!”秦风将齐晗一只手架在自己脖子上,扶着浑身软绵绵的少爷走出了牢房。
齐晗的气息有些凌乱,可依然诧异地转头看了看秦风,然后一瘸一拐地倚在他身上跟着走。来到外间,果然一眼看见端坐着的皇
帝齐慕霖,旁边还有白天已经见过的宗人府掌院——按辈分,齐晗应该唤一声“大爷爷”的齐西山。
齐晗勉力挺直了身子走出来,螓首低垂,表现出了足够的恭敬,来到二人跟前,隔着适当的距离,跪下,叩首道:“齐晗叩见皇
上,礼亲王。”
看到他身穿如此深沉黯哑的衣物,行动之间也不甚利索,齐慕霖皱着眉头问道:“把头抬起来,君默宁带你离京治病,难道至今
没有起色?”
齐晗直起身子,直视着皇帝,清楚说道:“回皇上,先生耗尽毕生宫里,已助齐晗突破一年生死之期。”
齐晗冷硬的语气听得秦风在一旁都捏了一把冷汗,倒是齐慕霖听到这个好消息,自动忽略了其他,转而又问道:“既然伤已治好
,怎的脸色还这么差?难道……黄伯父!”皇帝突然将视线投给了齐西山。
礼亲王齐西山不知在想什么,听到皇帝的话,也不惶恐,偏还有些含冤抱屈地说道:“皇上你别这么看我老人家,宗室子弟进宗
人府先挨三十板子,这是先帝定国之后就定下的死规矩,这些年来进来的人虽不多,但也从来没有偏废过。这里的人下手都有分
寸,三十板子不过杀杀这些贵族子弟的锐气,疼是疼,打不坏!”
“那晗儿为何如此脸色?”齐慕霖追问道。
齐西山也是疑惑,一旁的秦风却忽然想到什么似的,刚要张口,却被齐晗一个眼神扫了回去。
却不料,主仆二人小小的交流依然被发现了,齐慕霖转头看着秦风道:“有话就说,做什么吞吞吐吐的?”
秦风无法,就地跪了说道:“回皇上,王爷,少爷在进京的前一日……刚刚受了……三爷的家法,回京路上颠簸,一直都不见好
……”
“家法?”齐慕霖提高了嗓门道,“晗儿,君三打你了?!”当日拜师之时,他们的确按规矩奉了诫具,可是……竟没想到他君三…
…真的动手!
听到皇帝的称呼,齐晗有些赧羞地老实招供道:“回父皇,晗儿……懈怠功课,处事失当,先生才请了家法责罚;今日白天,晗
儿按规矩受了三十板子,的确不重……只是旧伤未愈,才会……如此……”
齐慕霖尚未开口,一旁的齐西山忍不住试探着问道:“皇上,你们刚才说的君三君默宁……该不会是丞相府那位吧?”
齐慕霖一脸“难道还有第二个君三?”的疑问表情。
齐西山突地站起来,满脸不可思议道:“皇上,你是有多不待见这个小家伙,才把他送到君三那个狠货门下呀?你不知道他七岁
进琅嬛书院,第一天就差点一脚踩死了王源儿啊!你看看这小家伙,瘦成这样!还被打得十几天伤还没好利索……对了,昀儿呢
?都快一年没见他了,你不会……也把他送入虎口啦!”
礼亲王齐西山曾经做过琅嬛书院的副院长,好巧不巧地亲眼目睹了当日君家三郎一脚“踩死”——当然,其实是“踩活”了王尚书家
的王源的壮举!而后多少年,君三少打遍琅嬛无敌手,生生给这个只重风月的闲散王爷留下了深刻的心理y-in影——哦不,是印象
!
听到齐西山这样说,齐晗抬了抬头,终究还是没说什么,先生从来不在意这些,功过荣辱何须他人评说定论?只要他齐晗知道先
生一生苦心孤诣皆为民生,就足够了!
批判了一番君三少的少年壮举之后,齐西山老王爷看着脸色苍白的齐晗感慨道:“怕也是君三教出来的,性子也够倔,看样子是
伤得不轻。三十板子哪里那么好挨,小家伙挨的时候一声没吭,临了还是自己撑着回了牢房。哎呦,我老人家看着都疼……”
秦风隐晦地撇了撇嘴,暗道您老人家真是孤陋寡闻,您是没见过我家少爷在主子手里熬规矩的情形,这区区三十板子,哪里能让
他没出息地喊疼!
齐慕霖听着齐西山的话,早就心疼地一揪一揪的,忙阻止了他老人家的感慨,走过几步搀扶起跪了有一会儿的长子,道:“黄伯
父,这里有药吗?这伤不能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