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清记起赵焱当时无所谓的笑,原以为不会再为他心痛的心脏,顿顿的疼。
走在前面的人见林修没跟上,又返了回去,略有些担忧道:“杨先生?”
杨清回过神,朝他笑笑,“没事儿,我们走吧。”
走几步,他又回头看了眼。门卫处的玻璃上,似乎还能看到,有一个人身穿白体恤蓝牛仔,胸上别着一朵繁茂的纸菊花,气愤的看着立在他旁边的青年。
没想到当年戏言如今成谶,天道真是好算计。
杨清轻笑一声,回头跟上了引路的人。
赵焱的墓的位子的确很偏,在墓穴的最后,墓的附近有很多参天古木,将这一方墓穴映的阴气森森。杨清远远地就皱了皱眉,选墓要看风水,这里即使到了日上中天也不一定能照到太阳,明显阴气太盛。
走在前面的人明显也知道些,愤愤道:“赵家人真不是东西,竟给焱哥选了这么个破地方。要不是焱哥生前吩咐过,要我们不要和赵家人起冲突,老子早冲上去揍他丫的连他妈都认不出来。”
杨清闻言停下来:“你说什么?生前?”
“是啊,焱哥不喜欢我们和赵家的冲突,兄弟们立了誓的。不过,”那人狞笑,“咱们不动手,并不代表咱们可以忍着,等时候到了,一定找几个人把他们狠狠教训一顿。”
说着,那人的表情变了变,抱歉的看了杨清一眼。“抱歉,和你说多了,你去看吧,我就在附近,懒得看那一帮人。”
杨清本还想问问他那所谓的时候是指什么时候,张了张嘴,到底没问出口。
见人走远,杨清才望着赵焱墓碑的方向,一步一步,慢慢靠近。
墓穴附近围了一圈人,表情肃穆,杨舟亦在其中。他脱下了素来爱穿在身上的白大褂,安静的站在一旁。杨清看到他后就朝他走过去,停在他旁边。而后静静地看着本该成为赵焱妻子的人,手捧骨灰盒,轻轻地放入墓穴。
杨清全程一动不动,安静地立在一旁观看,直到葬礼完毕,直到其他人尽数离开,直到天上下起毛毛细雨,直到站在他旁边的杨舟开口说:“你来了,赵焱那小子估计也会开心。”
杨清不说话,踱步至墓碑处蹲下来,手指细细描画墓碑上的铭文。
墓碑上面的字不多,只有简简单单四个字——赵焱之墓。立碑人没写,时间日期也没写,整个墓碑上,只有这四个字和一张照片。照片里,赵焱言笑晏晏,没有半点烦恼。
杨舟看他的样子有些不忍,开口道:“焱小子欠你太多,我知道你爱他,也更恨他。但是结婚那天,他……唉,算了。我只希望你今后好好地,忘了赵焱吧。”
——你总说你爱我,可爱这东西太过缥缈,哪一日我死了。说不定隔天,你就会忘了我。别急着说你不会。相信我,你会的。你会躺在别人的怀里,说着曾经对我说过的同样的话,完完全全的忘了我。
杨清将头垫在墓碑上,无声的笑。
——赵焱,我总会如你所说,忘了你,完完全全忘了你。
雨越下越大,拍打住身上,黏腻的紧,杨清站起来,朝杨舟说:“走吧。”
杨舟跟上,走到门口时,叹了口气,“早只如此,当初就该早早劝你,离赵焱远点儿。”
杨清走在前面,没有回话。其实他们都知道,劝了也没用的。
杨清第一次见到赵焱时是在学校附近的一个小诊所,那时他的父亲已经去世一年了。
那会儿赵焱是个不折不扣的不良少年,刚刚和别人打了一架,腰上被人用水果刀开了一个口子。
杨清比他强不到哪里去,同样是腰上被人用刀子划了一下。只是伤他的人不是整日在外游荡的混混,而是他的妈妈。
看病时,杨清先到一步。赵焱推门进来时,医生正给打了麻药的他缝合伤口。
而赵焱一进来,诊所里的小护士就乐了,“哟,不到一星期,又见面啦!这次是被谁伤的啊?”
杨清被被护士的话引过去,就看见诊所的门口逆光站着一个少年,个子很高。
他腰侧的白衬衫被划了一道长长的口子,流出来的血几乎浸湿了大半衣衫。可他满不在乎地兀自叼着烟,似乎这点伤对他来说不过是家常便饭。杨清突然就有点眼晕,也不知道是因为那朦胧的烟雾,还是因为那染血的白衬衫。
因为逆光,他没看清赵焱的样子,只是下意识的认为,那一定是个极漂亮的男孩子。
也许是因为同是伤患,杨清第一次觉得,吸烟的人不是那么讨厌。
而这个他不大讨厌的人对护士的问话只是一笔带过,“不认识。”
正在杨清愣着的时候,赵焱已经丢掉了烟头,带着火星的烟头在空中划过一道美丽的弧度,准确无误的落到了离杨清不远的垃圾桶里。
医生那时刚好剪完最后一断线后,见了马上放下刀具指着赵焱的鼻子就是一通乱骂。
“臭小子我说过多少回!?这儿是医院,禁止吸烟!你丫的能不能长点记性?我这儿正照顾病人呢,你不怕那烟灰感染小清儿的伤口,我还担心你砸了我的招牌呢!”
杨清闻言翻了个白眼,而赵焱则嗤笑一声:“小情儿?你什么时候开始啃嫩草了?不过就你这儿地方还好意思说是医院?黑诊所还差不多。”
“臭小子最贱,小心我一会给你往伤口里埋根针!”
赵焱摊摊手,走进来坐在杨清对面:“话说这小子叫啥,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