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捂着因为失血过多而有些晕的头,眼中满是喜意。
他珍惜又小心的,将小瓶子放在了自己怀中。
脚步踉跄的,慢慢走了出去。
它跟随着那股香气,一步一晃的,来到了男人身后。
跟着上了车,又跟着去了何青家。
小瓶子被摆放好了,男人拿出香坛,又割开了一道口子,往里面挤着自己的鲜血。
他拿出一根又一根的香,用满是鲜血的手去抹,抹好了,又点燃,拿在手中。
“严荣,快过来,严荣,快过来……”男人不停地重复着,手在香坛上,鲜血滴在了里面。
它懵懵懂懂的,不知道那个人是谁,又在喊着什么,却闻见了香气,于是走过去,开心的吃着。
吃完后,它还嫌不够,贪婪的抱住了男人的手,不停吮吸殷红鲜血。
何青看不见它,却能看见自己手上的血变少,他煞白的脸上露出了一个笑,轻轻淡淡,开心极了。
它吃好了,也不再去喝血,乖乖站在一边。
虽然它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站在这里。
每天,它都看见那个男人来到瓶子前,一根一根的上香,香的味道很迷人,却没有那些血足够吸引它。
它的思维一天天变得丰富起来,脑海中也仿佛有了记忆,却怎么也想不起来自己是谁。
直到有一天,他看着男人进了一间房,鬼使神差的,从没有离开过瓶子半米距离的它,跟了上去。
何青脱下衣服,换上新的衬衫,漂亮的肩胛骨露了出来,底下,是纤细腰肢。
它像是被迷惑了一般走上前,在距离男人只剩下一点点距离时,一直懵懂的眼神突然清醒了过来。
那双微微上扬的眼看清了男人面目,顿时冷了下来,“何青……”
严荣极具仇恨的看向见死不救的男人,有些恍惚的摸了摸自己的脸。
光滑的,不应该啊,他明明被大火烧的那么厉害,就算现在能站起来,脸上也应该是坑坑洼洼的才对啊。
看着男人垂着眼静静的系着领带,严荣皱着眉,手一巴掌推了过去,“做什么不说话,做贼心虚吗!”
那只修长的手,从何青身上,穿了过去。
严荣神情怔住,他愣愣的低头看着自己的手,修长有力,还是如以前一般。
何青抖了抖身子,像是突然很冷一般,又从衣柜里拿了件外套。
他没有联想到严荣身上去,按照原本的计划,在四十九天没有到之前,严荣是不会有清醒机会的。
可偏偏,它醒了,并且,遗忘了那段懵懂的记忆。
————
“十九天……”
严荣伸出自己的手,怔怔的低头看着。
他在何青家,被他用鲜血供奉了十九天。
这个男人,用自己的血,换来了他的清醒。
而他,又对他做了什么……
他怔怔的抬眼,想要对何青说些什么,却看到他红着眼望着自己,身子,一点点的透明了。
“你不该,这么早醒过来的……”
男人摇着头,怔怔的后退一步,说着,“你不该记起来,你是一只鬼……”
真正的鬼,应该是没有记忆,没有思维,浑浑噩噩,守在自己的尸体旁。
照到太阳,也就散了。
严荣颤抖着手,掀开了那本书。
上面的天书已经变为了字迹。
想要保住一个人的灵魂,只有一个办法。
鲜血为引,活人亲祭。
也就是,一个灵魂,引到另一个身体里去。
那个人,还必须是血脉亲人。
——你不能杀他!
他拦在严泽面前,哀求的看着他。
后来,他将这个爱面子的人,压在了玻璃窗上,以看他的羞愧无助为乐。
作为,他保护严泽的代价。
可其实,他保护的是他。
是严荣——
严荣抖着手,继续往下翻去。
鬼,逆天之举。
每死一人,消失一魂。
他看了下去,瞳孔慢慢缩小了。
按照这本书的说辞。
每个人死后会存留一个有形无体,没有意识的魂魄,也叫鬼魂。
可这些魂魄都没有思维,所以,也称无鬼。
鬼魂存在,又不存在。
死了,就是真的什么都没了。
有人为了救自己成鬼的妻子,想出了一个办法。
以自己的身体为媒,供养无意识的鬼,四十九天一满,将魂体引入到有血缘关系的人身上,让它借助这具身体重新复活。
可却有个禁忌。
在这期间,鬼不该有意识,它要与人生活共处,每天吸食着人身上的气,将自己伪装成和人一般。
等它想起来它是一只鬼,想起来它的死亡,就是该死的时候。
而现在,严荣想起来了。
他颤抖着身体,缓慢的抬起了头。
要消失了吗?
消失之前,那些误会,那些羞辱,他都要一一说清……
“何总……”
严荣张张嘴,还没来得及说完,却见男人冲着他露出一个笑,这个笑容漂亮极了,是他从未见过的。
“严荣……”何青叫着他的名字,同时伸出冰冷手指,落在了他的颈间。
他轻声诉说,“我没想过你会清醒,但是,这段时间我很开心……”
男人笑着,眼里却怔怔落下了泪,一串串的掉落下来,像是砸在了严荣心间。
“真的,我挺开心的,我一直以为,你讨厌男人,没想到你居然愿意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