爬树对宏儿来说太难,水生就趴在树干上笑,笑够了递一只手给他。
合欢树生的那样茂密,只是自己和闰土的感情却枯萎了。
他们已经隔绝到这样的地步。
其实人不过坦荡二字。
一切会走到这个地步,只是因为他心中爱闰土已成疾,却不敢在所有人面前承认罢了。他只敢和祖父叫板,和母亲对抗,和弟弟争执,这些人以亲情为理由左右他,他又何尝不是以亲情为筹码在向他们发泄自己呢?
他在世人面前谦和有礼,志向高远,不敢说爱着闰土,他在家人面前敢爱敢恨,不顾一切,不敢说害怕世人的眼光,他在闰土面前甜言蜜语,信誓旦旦,不敢说放不下周家。
他也许够深情,但不够勇敢和坚定,他以为他逃去日本可以以学业的由头骗过闰土,可闰土却比他还先知道他的胆怯。
迅哥儿只希望宏儿和水生不要再像他,明明心里渴望,却不够坦荡,又隔膜起来。
其实世界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便成了路。
通天大道不也是人走出来的么?
如果他能早一些明白,就不会撇下闰土一个人在那荒草丛生的原野上。
朱姑娘扶着迅哥儿母亲向迅哥儿走来,眼中含着一丝期待和企盼,柔声道,“迅哥儿,走吧?”
迅哥儿别过头,径自向前走去,仍是没有与她说话。
这一生,她的丈夫都未正眼瞧过她。
他们终于启程,离开了这个地方。
作者有话要说: 强势塞名句
☆、交代完了
夕阳终于坠落在海的尽头。
微凉的海水卷着浪头向岸边汹涌地扑来,仿佛要吞走天地间的一切,却无论如何都会在他的脚踝边止步。
那个浑身□□的男人竟然一点羞耻心也没有,大大方方地沿着海岸走,一路走一路捡着贝壳。
一群海鸥飞起他要打个招呼,一群虫子爬过他要使个眼色,一群螃蟹横着走来,他蹲下身子,挑着眉毛问,“是这个吗?”
等他捡够了又慢悠悠晃到西瓜地里去,一找就是一个又大又圆的,连着摘了好几个。
等他遛鸟遛够了,终于回到一间破房子里去。他捡出贝壳中长得最好的丢进水缸里,便开了一个瓜,坐在椅子上岔开腿俯下身子吃了起来。
也不知等了多久,等到月光既亮且幽,海上的倒影在几圈练一下层层荡开,仿佛能照亮海底时,那口大水缸升起几缕青烟,忽然微微晃动起来。
赤着身子的男人放下西瓜,走上前去,长臂只往水缸里一撩,竟然抱出一个光溜溜的人来!
“你说过要我找个贝壳姑娘,现在你成了贝壳小子,总乐意和我在一处了罢?”
贝壳小子赶紧从他臂膀里挣出去,翻了一个白眼:这猹精,总似个流氓!
猹精那里肯让他跑,他刚从猹精右手挣脱出去,又叫猹精的左手揽进了怀里,猹精一把提起他坐到了床上,从头到脚地添了起来。
贝壳小子刚想踹走他,他便压着嗓子低低喊了一声,“闰土……”
闰土眼眶子一红,恨不得流下泪来。这一声闰土,他等到海潮淹没了他的全身,终于被这海水带走的时候也没能等到。
猹精见闰土僵着身子,红了眼眶,连忙来来回回舔闰土的眼睛,舔着舔着就变了味道,要往闰土消失4个字儿。
闰土腿一抖就怒了,劈头盖脸打了猹精几巴掌,恨恨道,“我真上了你的当!早知道龙王爷要我入海去,我便不要你那银项圈,不要活那几十年。”想到那几十年痛苦而麻木的日子,闰土更加恨了,握成拳头又对着猹精抡了几十下。
猹精任他打,任他骂,等他一下子用完了力气又找不出新词来了,又把头埋下去四处乱舔。闰土真恨不得弄死他,手脚并用要踹开猹精。
猹精一下就握住了他的脚,扬起眉毛道,“是你答应的。你要嫁了我,你什么样的花式都肯让我来的,你要反悔?”
闰土不想与他说这些混账话,认真地问他,“你怎么又成的精?你怎知龙王爷真要我入海去?你怎么找到我的?你怎么早不来找我?”
猹精提着闰土的腿把他拽向自己,消失15个字儿。猹精拉起闰土的手覆在上面,“你先管管他吧,他这么喜欢你……”
猹精当日救下闰土的时候存了些私心。他成精的日子久了命里要遭大劫,好不容易找着一块海气最盛的地方才一直躲避着,只不敢再出这海。也许命要如此,他遛个鸟也能瞧见闰土埋在沙里被海浪卷入海去,他想兴许救个把人积些福德能化去这大劫的十之一二也好。谁晓得闰土爹竟把他当做龙王爷,爱子心切之下求他放闰土还过完这一世。
猹精既然救了闰土,又有一半的道行在闰土身上,当然要跟好在后面。闰土一定不晓得,原来他打小就被个猹精跟着,不知偷了他多少瓜去!虽然后来这项圈儿对闰土不再有作用,他那一半道行也用去救白眼狼,但也不妨碍他继续跟着闰土罢。
再后来闰土离他往周家去了,猹精既拦不住闰土,又出不去这片海,只得每日啃瓜,可每日啃瓜也啃不出甜味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