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实在是太过理智,换句话说,便是爱的不够。
因为,你若真的爱一个人。
除却天大的仇恨,不得不收起自己的感情之外,其他的,你只会想到,与他携手,与他共同进退,而不是,究竟能不能长久……
安平侯默了很久,才抿着唇,道。
“本候与殿下,相识多年,亦在边境,共同艰苦吃苦劳累了多年,殿下的为人,本候十分清楚,殿下是个有远大抱负的人,殿下,亦有资格,去争取,常人无法争取的宝贵东西,但是……”
他顿了很久,一双剑眉,也皱的很紧,没有再说下去。
容隐隐隐猜到了几分。
他镇定自若,语气冷静,亦是坦诚真挚的道。
“在没有见到两个人之前,容隐对于某些东西,是没有那么多的想法,但,自那两个人离奇死亡之后,容隐却是觉得,一个人,倘若没有过硬的势力,哪怕再精明的头脑,亦无法发挥用处,因为,容隐,护不住一个人。”
安平侯很清楚,容隐再说些什么。
然而,眼下他认为最重要的,不是容隐要不要争取九五之尊的位置,能不能护住江雪玥的人,而是,他认为,他的女儿,就是不适合他。
安平侯叹了口气,“皇家自古多无情,本候也不想多说,若是殿下愿意放手,让玥丫头远离这些是是非非,她自然会有人护着。
也会开开心心安逸平稳的过她的一生,请殿下,看在本候,与殿下相交多年的份上,放她走罢,玥丫头她,不会喜欢,在这样勾心斗角的世界,活着的。”
容隐的眼神转瞬暗沉深邃。
他的眸色渐冷,断然拒绝。
“不可能。”
他怎么可能,会愿意放她走?!
他会提前一年回来,全然是为了她。
会愿意,去争取接手一些,他并不愿意并不喜
欢的事务,也是为了她。
放她走……
呵。
放她走的理由是什么?
更何况,他的心,还在她那里,而她的心,也在他这里。
作何要放手?
凭何要放手!
安平侯显然亦是猜到,容隐的回答,会是这样。
他沉着脸色,“殿下可否想过,若是将玥丫头嫁与了殿下,本候这个做父亲的,会如何心疼,早在一年前,本候,便已经与殿下说过了,本候,一点也不想让玥丫头,和她的娘亲一般,沾上皇家的任何一丝干系,殿下,难道忘了么?!”
容隐的脸色,同样面沉如水,“当时容隐也说了,若是容隐归京之后,她不喜容隐,容隐自当不会过多干涉她。”
“简直是胡说八道!”
安平侯这回是怒急了,他猛地拍了一下手边的桌子,站起身来,破口大骂道。
“若不是殿下强行,将玥丫头的清誉毁去,她能和殿下有什么干系,她怕是,已经嫁与了丞相那老头的嫡子,快快活活去了,岂会在此,眼睁睁看着你娶妻而伤神忧心!”
垂在两侧的手,倏地攥紧,容隐黑寂幽凉的瞳孔中,染上了一丝危险的暗色。
“若是安平侯顾虑的是此事,那便先不要与雪玥说什么,待过了一阵子,本王,自当会处理好此事。”
他话音落下,安平侯却是冷冷的笑了一声。
他是对容隐的雄才伟略,深谋远虑极为折服,但……
折服归折服,用在自家人身上,可就一点也不好玩了。
“殿下……”
他叹息着摇了摇头,“旁的不说,本候与殿下相知多年,殿下的手段,本候还是略知一二的。殿下连自己的婚事,连这种跨越国界的婚事,连全天下平民皆会关心的婚事,都敢光明正大的利用,本候岂能,将本候最是疼爱的孩子,交到你的手上。”
其实,从一开始,他便隐隐猜到,容隐会答应和亲,必定是有目的的。
这个目的,从大的来看,便是能得到然起帝王的支持,在天陈国,更站得住脚跟,势力也会变得更大。
宫中人,皆会忌惮他三分,对他身边人下手之时,亦会多加犹豫思量。
这个目的,是显而易见的百利而一害。
可……
依容隐眼下所言来看,这个目的的作用,似乎,远不止于此。
之前,他所想的是,容隐是拿自己,作为交易的筹码,随即想的,是终有一日,他亦会拿他的女儿,作为筹码。
因为这个人,他舍得对自己下狠手。
没有丝毫的退缩与畏惧。
但如今听来,他该是在计划着是什么。
既能达到,他所想要的目的,又能将自己担忧烦心的事情,给解决掉。
安平侯最后再争取了一下,他实在不愿,与容隐闹翻脸。
“本候,有两个女儿,若是殿下愿意,本候可以,将雪玉,嫁与殿下,还愿意,站在殿下的身后,鼎力支持殿下,去争取殿下想要的东西,只要,殿下愿意,与玥丫头,解除婚约。”
江雪玥与江雪玉,两女相较之下,傻子都会选择江雪玉。
一个知书达理,美貌无双。
一个毫无特色,样貌只是清秀,并没有过人的姿色。
然而,安平侯视线里的男人,却是脸色更加冷凝了些。
他回视着他,一字一句,字字清晰。
“江雪玥,本王非娶不可,她也只能是本王的人,谁也阻拦不得,谁也碰不得,请侯爷,铭记!”
……
…………
听竹低垂着眼眸,耷拉着脑袋,走进了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