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熬过了怀孕的种种痛苦,又熬过了生产之苦,锦觅只觉得被扒了一层皮。却没想到,生下棠樾不过是另一场灾难的开始。
孩子开始每晚每晚地哭闹,锦觅望了望躺在她身边,睡得死沉死沉的旭凤,哽咽着推了推,他却纹丝未动。也不知是真睡,还是装睡。
锦觅知道,他也累了,倦了,孩子无休无止的哭闹,两个人隔三差五的争吵,已经让两人彻底筋疲力竭。
她只能拖着沉重的身子起来,一边抽泣着,一边低声哄着孩子入睡。
那一段时间,不知为何,她开始接连好几个晚上梦见润玉。尤其是深夜之时,旭凤沉重而火热的呼吸铺天盖地席卷到她面上之时,她竟开始异常怀念润玉怀中淡淡的昙花香气,怀念他指尖若有若无的凉意。
那时,她觉得自己已经想清楚了。所谓夫妻,情爱,不过都是开始美好而甜蜜,却终究抵不过时间和现实的搓磨,或是破碎,或是麻木。她与旭凤,便是后者罢了。
可若是润玉呢,若是他也娶了妻子,也会如此吗?锦觅眼前浮现起他在树下,那般温柔地执起她的手,嗓音清冷却分明又带着暖意,低头一笑仿佛春风拂面,丝丝缕缕滑过心头。
锦觅忽然想起,长芳主与她说的,天下男子皆是一般模样,得到便不会珍惜。长长出了一口气。心中又是酸涩,又似是安慰,最后不过是认命。
“这些年,你过得幸福吗?”
锦觅最后一次见到润玉,是在棠樾几百岁的时候。在河边,他长身而立,眸中深邃,像是经历过一身风霜后的释怀和淡然。
她一时噎住,只能低下头,额前的碎发挡住了她的双眸,润玉看不清其中的情绪。锦觅摸了摸棠樾的头顶,自己也不知道为何,竟说出了那句。
“繁花似锦觅安宁,淡水流云度此生。”
望着润玉一步步远去的背影,锦觅被一阵迷惘捆缚在心头,望着九重天的方向,心中一片茫然。
娘亲,爹爹,这就是你们想要的繁花似锦,淡水流云吗?
再后来,就是邝露带来天帝身殒,身归天地的噩耗。
那时她与旭凤已是数万年的夫妻,自然不再为那些陈年往事所介怀。随着消息来的,还有一个精致的木盒,锦觅颤抖着手指打开之时,撞入眼帘的便是一支葡萄簪,一根褪色的红线,一个陈旧的布袋。
最后邝露从怀中取出一个瓶子,取出一枚丹药递给旭凤。与当初助锦觅修仙的丹药一模一样。
“我是在收拾陛下遗物时发现的,这丹药我们留着没有什么用处,还给二殿下就是了。”邝露淡淡开口,走到门口时却停了下来,回头冰冷地望着锦觅。
“仙上,”她开口全然都是不平与愤恨,“请您带着陛下的半条命,还有他万年的修为,好好活下去吧。”
“不要再轻易糟践了。毕竟,陛下已经不在了,您若再有个万一,又有哪个肯豁出x_ing命来救您呢。”
旭凤和锦觅方才知道,助锦觅修仙的那颗丹药,到底还是用润玉的灵力炼成的,借了太上老君的手给了旭凤。
至于什么索要千年灵力,都是担心他们夫妻两个生疑不收而做的障眼法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