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是我的丫鬟?还是大悲宫宫主的丫鬟?”我有一日见她进来时给我带了些我爱吃的果子,便有些好奇地问道。
“……只是您的。”她看我的眼里有些许无奈,“喜鹊是您救下的呀,您真的一点儿也记不起来了吗?”
我挠挠头,却怎么也记不起来,愧疚道:“抱歉,我也不知怎么就失忆得这么彻底。”
她听闻此话,倒是忽然抬眸看了看我:“……记不起来,也未必就是真失忆了吧?”
我一怔:“……此话怎讲?”
喜鹊咬了咬下唇看向我:“恕喜鹊直言,之前……也就是在您失忆之前,您曾对喜鹊说,若是可以,您宁可忘记前世,再重新来过。”
“……再重新来过?”我脑子里有些混乱,又陡然有些针扎似的疼。
“宫主!您怎么了?喜鹊是不是说错话了?”喜鹊看我如此,急急过来扶住我。
我疼得冷汗直冒,却又莫名地很困。
示意喜鹊出去,她虽是不放心,但看我好像不是伤口裂开的问题,也就鞠躬退身出门了。
等她轻轻地合上门,我才昏昏欲睡地沉睡过去。
睡得很沉,但也有很多莫名的梦境。
很多事就这么在我眼前闪过,我分明很想抓住,但却总也碰不着。
一个一个碎片经过,我想看清人脸,却只是模糊一片。
就好像,就好像……
我一点儿也不想记起来。
……
等我一觉醒来,头上身上都是汗水。
干脆合衣找了个山清水秀的地儿泡澡。
我细细查探着四周,没有人,也没有妖。
下了禁制后跳下水,清凉的湖水冷不丁让我打了个寒颤。
细细密密的水花浇洒在我的身上,我神色一动,将鱼小妖也从灵兽袋子里放了出来。
她一见水,比我还兴奋得多,噗通就跃了进去。
湖面被她打得波澜层层,我看着日头正好,也就优哉游哉地放松了心情把整个人都沉进了水中。
本就是虬龙,在我屏气凝神之下,这水也没给我丝毫的窒息感,反而有种清清凉凉的舒适感缓慢爬遍我的全身。
鱼小妖则直接化为了原形,在这平静的湖水里干脆畅游起来。
真是很久未曾如此休闲过了。
等到太阳快落山,琢磨着祝言也该开始寻我了,我才慢悠悠地从水面爬起,合衣束发。
“你倒是清闲,泡个澡都能用一整天。”轻飘飘的话语从不远处而来,我心中一凛,但细查之下,发觉他并不在我的禁制之内。也就是,他没有擅自进来过。
松了口气,我的鞋湿透了,便干脆踏着光脚向说话这人走去,我也没什么好怕的:“既然已经在此这么久了,怎么也不来叫我一声?还是,阁下本就心思不纯,不敢出声?”
这人本是背对着我,此刻缓缓回身,转过来的却是曾经让我哭了很久的面庞。
“你别哭啊,我以为你见到我会很开心呢。”褚怀盛跟我说的第一句话便是这样的。
手中剑光一闪,不过片刻我便轻提灵气挪到了他身边,长泪剑尖挨着他的喉咙,只消片刻,我便可以让他的脑袋分家。
但他没有反抗,甚至只是站在那里任由我的长泪过去。
我半眯眼眸,虽然泪痕犹在,但我是不相信死人能复生的:“……你是谁?!”
褚怀盛深深地看着我,忽然面上变了笑意:“还是老样子啊,这么容易激动。”
我想狠狠心给他脖子上划个口子,看他还敢不敢再胡说,可看着他这张和褚怀盛一模一样的脸,我又下不去手。
“……你不信?我可以证明给你看啊,我就是褚怀盛。”仿佛看透了我心中所想,他轻笑两声便幽幽道。
“嗤,至少怀盛脸上就伤痕累累,而你呢,空有一副相似的面容,却一点儿伤痕都没有,连装都装不像。”我把长泪再往他面前送送,只差一丝便能划开他的皮肉了。
而他依旧没躲,只是笑吟吟道:“伤痕嘛,自然是可以愈合的。”
“那身高也可以变?!”我轻喝一声,这次没再犹豫,挑开了他脖间的皮肉。
他疼得“嘶”了一声,但还是没有躲开,甚至也没有后退:“你是要……点火?”
我差点就破功流泪。
这是我与他见面时,他说的第一句话。
“别哭了,都哭丑了。”他的口气倒是没变,“对不住,之前是我假死脱身,但……”
微微侧开长泪剑锋,我手腕偏转,很快在他脖子上划上了一道一指长的血口,打断了他接下来要说的话:“不必再说了。”
他大约也没想到我是这种反应,惊讶了会儿,又变成了叹气:“……对不起。”
“没什么好对不起的,各有所依,各为其主。”我收了长泪,又从储物袋里拿了一瓶丹药扔给他,“止血的。”
他怔愣着,又笑了笑:“你总归还是待我很好,即使你猜到了我的立场。”
我没好气地瞥他一眼,但这次眼泪已经流不出来了:“是啊,你姓褚,妖王也姓褚。你早就跟我说过了,我却一直没当回事,是我的问题,我不怪你。”
说罢,我也没什么想继续跟他说的,回头就收了鱼小妖进我的灵兽袋,踏着剑就要离开,他却在后面追了两步,大声道:“……我是褚尤同父异母的弟弟,为他卖命也只是因为父亲临终前的嘱托。不论你相不相信我,我都想护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