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中隐有不祥的预感,但我的心情也是很放松:老天能让我多活这么几日,我已经开心得紧,算是捡到宝了。
蕴灵进来的时候,这次却没有哭了。
只是她眼里的红血丝和肿眼泡早已出卖了她。
她应该是想笑着待我的,但她应该不知道的是,她哭着笑的样子,比哭还难看几分。
我听着她絮絮叨叨地跟我说了什么好好照顾自己之类的话语,之后她起身就走。
我还想这人怎么就走了,今日也不多陪陪我?便听得外头一阵打斗声起。
而后我又听见了朱桥的声音:“你报仇?就你这小身板,找谁报仇?你是打得过魔君哪,还是打得过魔君的护院?你怕是连魔君身边的丫鬟都打不过!”
我这才明白她这是想出门为我报仇的。
可我的伤,又和魔君有什么关系呢?一切都是我自找的。
也不知是我的心念感动了上天还是怎么的,我沙着嗓子就是一句:“……不是他的错。”
声音很轻,但大家都是修仙者,耳力眼力都高于普通人数倍。
蕴灵转头就向我奔来,面上一片欣喜:“师父,你能说话了?”
可除了刚刚那句之后,我又发不出一丝声响。
心中有些懊丧,但蕴灵显然并不介意,只是笑着:“无妨,能说上一句,已是万幸。师父果真是厉害的人,都伤成这样了还能说上两句,真好。师父等着,我去给你找大夫去!”
说罢,她又风风火火地飞奔出门,似乎满心都重新充满了希望。
我眼瞅着朱桥轻轻松了口气。
我也松了口气,能唬得一时是一时吧。
只是,我怎么也没想到,逐月会亲自过来,站在大悲宫门口,求见我。
听朱桥闷着脸说上这事的时候,我几乎都能觉着自己的眼角抽了抽。
这人,难道不知道大悲宫的人现在都视他为死敌吗?怎么还敢来?还正大光明、堂而皇之的来?
即便是已将一念剑还回来,大悲宫的弟子们也未必就会放过他。
但,也不知是不是我刚刚对蕴灵说的那句起了效果,他们并没有只是一味地将他赶出去,而是叫朱桥来向我禀报。
我心念稍转,也不知这人此时来这的意义为何。
“他说……他想带师父去一个地方,说是曾经去过的地方,大约对师父的病情会有好处。”朱桥垂着眸,也不知道遮掩一下自己不悦的面庞,现在我几乎一眼就能瞅到他心底的愤怒。
我眨巴眨巴眼,“曾经去过的地方”?“对病情会有好处”?
什么鬼地方,我怎么都不知道。
我挪动了一下自己的脑袋,简单摇了摇头。
眼下的状况,我可不能让这人贸然进大悲宫,否则还不得被他们几人生吞活剥了不可?
朱桥拔腿就往外走,大约是跟门口的他交涉去了。
我理了理思绪,继续闭眸睡着。
忽而听闻门口有动静,睁眼瞧瞧,是喜鹊抿着唇走了进来。
“宫主……”
我没懂她复杂的眼色,只是好奇地看着她。
她见我望向她,似乎为自己鼓了鼓劲,才幽幽道:“您真的不打算见魔君最后一面了吗?”
我心中有些好笑,什么最后一面,我昨夜也见过了好吗?
但她又道:“喜鹊不知道宫主现在是何想法,但您若是担忧着魔君的安危,喜鹊可以告诉您,这大悲宫现在的弟子们,都没有伤害魔君的能力。唯一大约能伤着魔君,此刻还卧病在床,并无法为魔君设下陷阱。”
我示意她继续往下说。
她深深地看我一眼,面上既是纠结又是难受:“……喜鹊从小就跟着您,别的不懂,但若是从前的朝阳宫主,临到生命的尽头,最想做的事情,一定是再见上这人一面。”
我看着喜鹊的眼,仿佛看见了很多年前的朝阳。
她既然那么聪明,那样朝气蓬勃,原来也是会在这人手上栽跟头的。
那怎么办呢,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我苦笑着,既没点头也没摇头。
但蕴灵却从门口进来了,带着大夫。
我眼瞅着这人给我检查脉象,而后蕴灵眼巴巴地瞧着他,他却终是摇着头:“……还是请诸位准备后事吧。”
我忍不住想笑,但看着蕴灵一副哭丧着的脸,我又没敢笑。
这小姑娘应当是太过难过了,面上抽抽的,眼泪这回没含在眼眶,而是直直地落了下来。
“喜鹊,刚刚你说什么来着?我刚刚在屋外,没大听清。”蕴灵擦了把面上的泪水,忽然问了喜鹊一句。
喜鹊咬了咬唇:“喜鹊说的是……若是从前的朝阳宫主,临到生命的尽头,最想做的事情,一定是再见上这人一面。”
“好!”蕴灵总算也像是个大姑娘了,此刻站起身,算是做了决定。
刚进门的朱桥瞪着眼瞧她,她却只当是没看见的:“既然喜鹊都这么说了,我相信定有她的道理。虽然师父如今口不能言,但我相信喜鹊说的话定然正是师父所想。”
第225章 最后的决定
我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其实我自己个儿真是见不见也没多大所谓,但他们如此,我居然一点儿也没有敢拒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