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意思?”
“……不安分的,都已经没了。”他的声线陡然有些沉闷,听来更显得诡异。
“什么叫没了?不都该是转世投胎去了么?”我有些纳闷回头,可对上的却是他难得沉闷的眸子。
我心里猛地沉了沉。
前几日听说,街坊大婶已经在此界待了足足六十年。
当时我还有些惊异于这六十年的时光,竟也没有等来一次投胎的机会。现在我却霎时间有些明白了。
只怕这投胎之说,还需考量考量啊……
再眼看着韩风,面上已然重现了光彩,就仿佛刚刚略带煞气的言辞完全不是出自他的口中。
他又回归了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甚至还伸手招呼着我去看看新出锅的跟包子似的玩意。
我亦抿唇一笑,轻轻松了口气,坦然向着他走了过去。
……
后边几日,何熙和小浩那边没什么动静,反而是韩风某日神经兮兮地冲到了我面前,只说带我去看个东西。
我反正也是闲来无事,倒也是饶有兴趣地跟了过去。
只是,我虽听说这阴界的妖兽并无心智,但我也从未知晓还真有妖兽作乱一事。
我仍旧不知道韩风的来头,但毫无疑问的是,这个家伙跟阴兵很熟,甚至……很多阴兵竟还对他以礼相待。
我狐假虎威地站在他的身旁,眼看着这些阴兵朝他微微颔首,我心内倒是好笑:原以为这阴界也就是个没有阶级,各人自扫门前雪的地方了,想不到这阴兵竟也是有所桎梏的。
而后,我便跟着韩风来到了这处莫名看上去有些诡异的河流边。
“这河水怎么黏腻得很?”我好奇地伸手捞了一点沾湿,却发觉这稍显黏腻的河水竟然微微有些银丝蕴含其中。
阴界并没有什么晴天一说,只是天上微微泛着光,我也就借着这光线看到了这稍稍反光的银丝。
“所以,你觉得的河水,应当是如何?”他竟然如此问我一句。我很快反应过来并且接话:“……这毕竟与我住的小屋旁的河水略有不同,所以我才有此一问,你这人还真是疑神疑鬼得很。”
他只是挑眉笑了笑,不置可否。
身后碎步小跑跟上来的阴兵很快站成了一列一列,总共竟有三十多人。
我原先也未曾见过这么多阴兵同时出现,只怕这里将有大事发生。
也不知道是我的预感太准,还是这阴界本就不大太平,当我看着韩风的面色陡然发沉,便也就顺着他的目光朝银丝河上面看过去。
在这没有日头的地方,这银丝河竟然也显得波光粼粼……而后忽然一阵波涛汹涌,一阵大浪差点扑到了我的面上。
好在韩风早已有所准备,只是手中略微发黄的油纸伞那么一撑,也就正好给我们形成了一个小小的容身之所,护得我俩的衣衫未湿。
只是脚下……我有些郁闷地看着自己的布鞋,整个一个透心凉。
“你怎么光撑伞不逃跑呢?”我有些纳闷地问他,同时也有些无奈地拨开伞面看向银丝河。
但当我的手触及这泛黄油纸伞的时候,似乎觉得这伞跟活物一般,竟让我感受到了心跳。
奇怪。
这阴界,这尽是魂魄的地方,居然也有活物?还是一把伞?
我虽然心中不解,但我也很快反应过来,不闻不问,只是当作不知道的。
银丝河面已经多出了几个锅盖般大小的东西,似乎还正在朝我们游过来。
我提高警惕地望着,阴兵也纷纷抽出了兵器,似乎对这些东西的出现并不觉得稀奇。
韩风似乎想伸手拉我,但我稍稍闪身,正好让他的手落了个空。
他有些失笑:“何必这么防着我,我也就是怕你被误伤,才顺手拦一下。”
“保护好自己就可以了,我这人什么都不会,但逃跑还是不错的。”我眼睛眨也不眨道,只是盯着这已经越来越近的小“锅盖”们出神。
这锅盖们越到近处,倒是越来越大,最后竟然显得跟一座小小的院子般大小。
韩风护着我稍稍往后退了两步,阴兵们随即上前,几招几式一出,竟是跟鬼抄类似。
阴兵练的是鬼抄?我脑中几幅画面闪过。一直以来未曾真正与阴兵交手,他们在人前展现出的又大多是寥寥几招,几乎让我看不出其中的鬼祟气息。没想到阴差阳错的,居然在现在的状况下给我看了个正着。
这几只奇异的妖兽很快在几名阴兵的联手强攻之下浮出水面,我这才看见这些家伙长相奇异,又根本没什么活物气息,即便说是妖兽魂魄都是勉强,因为它们的打斗根本毫无章法,只是玩命抵抗,玩命攻击,似乎要拼了命跟阴兵们打个你死我活。
正当它们缠斗之时,旁边的韩风悄悄与我道:“……这些玩意叫空冥,是这河中的怪物,也是妖兽一类,每月必然出来一次,但每次都得从岸边叼几个人魂回去作吃食,所以这才不得不加派阴兵在此镇守。一来免得人心惶惶,二来也有能力将这些东西给打回巢穴。”
“巢穴?这些家伙还有巢穴?”我面上止不住地惊讶。这么大的玩意儿,该住哪啊?!
“是,这阴界下方,正是一片诡异的土地,其间住有有不少莫名的怪物和妖兽,平常是很少出面的,但这些空冥,近些年来在这河里猖獗,似乎爱上了吸食人魂。”他说话的时候一本正经,跟平常的嘻皮笑脸判若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