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朱桥已然和妖王几人厮杀起来,可惜双拳难敌四手,哪里还顾得上我们?
我咬牙继续滑行,眼看着要落地了,但这身子也濒临瓦解。
我一个闷哼急冲,心内已做好了撞击地面的准备,却是被人以身相护,重重砸在了对方身上,我没觉着疼。
仰面一瞧,接着我的这个正是逐月,而接着蕴灵的正是玉泽。
“你俩怎么到了?抱歉,先借我一用。”我随手扯了逐月袖口的储物环,伸手就取了无名剑出来,掌心微转调转剑尖,直直便欲往朱桥那边而去。
但逐月却伸手缚住了我的口,掩息法诀早已在我们周围成形,此刻我哪还能不知道他的缘由?
“我知道你身为魔君无法出面,但我也是真不能见死不救。”我语气稍软地央求着他,“我只借用一下你这魔剑,你出不出手我不强求,这样可以吗?对外可以说你的魔剑被我盗走。”
只是,我才刚说道这里,接下来的套话还未用上,这人就已经轻轻叹了口气,抬手摸了摸我刚刚落地之前的肿痛之处:“……我与玉泽会好好处理此事,放心。”而后,我便被他拿了几段精铁锁束缚起来,扔进了一个小盒子里。
这盒子上附着过空间术法,我在栽进去的片刻便已经知晓了。
可我依旧为外头的事情焦心着:这逐月和褚尤早已商定井水不犯河水,此刻贸然出手,莫不是得引发别的麻烦?
我也没在这盒子中闷太久,很快玉泽就把我放了出来。
只是,此时外头已经是一片青山绿水,哪还有半分妖王军队的影子?
“我要回去,你可以阻止我,尽管试试看。”我出言唬了一唬,转身就御起长泪要跑。
玉泽果真没来追我,但他却遥遥跟我说了一句话:“……所以,你还记得韩风么?”
我御剑速度未减,只是心内稍沉之下便重回了大悲宫门口。
只是,这一个多时辰过去,妖王已然撤兵。
“褚尤他们呢?逐月呢?”我很快寻着了朱桥,急急道。
“魔君以千年不犯妖族为承诺,签下了契书,这才让妖王撤了兵。”他面色并不好看,大约也知道这事太过严重。
如今妖族已然趁着魔君消沉的时日,盘踞了大半青渺大地,现在还拿到了这样一份契书。虽然一时保存了大悲宫,然而这妖族却是如鱼得水。没了唯一的阻碍,只怕这妖族很快就将横行青渺大地,连千年也用不着。
我暗叹一口气,看着他满面遮掩不住的懊丧,心内也是难受至极。但我还是出言宽慰着这个为了大悲宫不惜与族人相抗的孩子:“你伤着么?我这还有些丹药,你可以拿去……”我正欲伸手拿取丹药之际,这朱桥却是抿唇垂眸,悲伤至极地拽着我的袖子,甚至连手都止不住地发着颤。
“……她走了。她并未撑过褚尤那一击。虽然人看上去无事,却在刚刚,就在师父回来的前一刻,死在了榻上。”他每字每句逐一像我缓缓道来,这声音却跟泣血般无助苍凉。
我脑中嗡嗡作响,哪里还想的了许多?无意抿了抿唇,心口压抑至极,我也是一字再也说不出来。
……
蕴灵下葬那日我并未去参加,当叶宛宛问我为何,我只说自己不记得了。实则是我想给自己留个念想,是不是还能假装蕴灵一直都在,从未离开?
我独自一人在屋里闷着,门外来了多少人我也不见。
“今日魔修们均是有些蠢蠢欲动剑拔弩张,魔君已经去处理了,他只说如果你想出去散散心,我陪着你便可。”玉泽在门外已经待了小半个时辰,然而我却没什么心思回他,只是“嗯”了一声算是作答。
“你还要闷到什么时候?人死不能复生,既然你已经去过阴界,就该晓得你的蕴灵也在那里,只是等待转世而已,未必将来就再也没机会一见。”叶宛宛也不知何时到了门口,似是端了什么要过来给我吃。
眼看着她推门而入,我也并未答话,只是转目过去看着别处——桌上一花瓶。
叶宛宛心中略有所动,忽道:“……难道妖兽入了阴界,状况会不大一样?”
她倒是聪明,连我这么点小心思都给挖了出来。
“……是吧。”我含含糊糊作答,心内想着的却是当日所见的迷失心智的各色妖兽。一个个被困在笼子里,全然变成了阴界人魂的玩物。
但这些事情,我又怎么能跟他们说?
叶宛宛似是有所察觉,之后也并未多问,只是神色淡漠地把刚刚抱进来的一个小盅端到我的面前,其内肉香四溢,闻上去倒是像……乌鸡。
“不太想喝,没胃口。”我只是把这乌鸡汤往她那边推了推,略有疲惫地笑了笑,“多谢你,不如你来代劳了吧?”
她默了默,也不强求,只是关上门窗把玉泽挡在门外,而后还下了隔音罩,才道:“……这两日浮云对你……”
“他不喜欢我,我知道的。”想起这孩子,我又是一阵心酸。但我确实没什么养育孩子的经验,又在他尚在腹中之时离去,他恨我也是应当。
“他这孩子也不知是遗传了谁,总是刀子嘴豆腐心。你不如多跟他交流看看,他定然会原谅你的。”长叹一声过后,叶宛宛如是跟我说道。
“嗯,我试试看。”我淡淡应着,心中繁乱更甚,很快就沉入了梦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