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
“因为廖师兄根本打不过烛月啊。”昌莲似乎颇为得意,“说来倒是奇了,烛月师弟,术法修习平平,资质也不大好,可每每却能倚着天时地利,将那前来挑衅的廖师兄给揍上一顿。而试炼之地嘛,主要为了给弟子们一个锻炼的场所。所以只要不出人命,无论怎么打架都是无人会管的。
这次廖师兄也要去,我本以为,烛月去了,可以趁此机会,狠狠地削他一顿。”
这小姑娘头一次在我面前发狠,非但没有让我觉得可怕,反而让我觉着十分有趣。
我原以为这就是全部了,直到半夜里,倏地被外头的脚步声惊醒。
是烛月。
他不知从哪偷来了解开我牢房禁制的玉牌,往其内注入灵气,而后“当啷”一声,带着禁制的灵锁便从外头掉落了下来。
我正当欣喜之际,旁边却传来了人声:“师父,就是他们。”
烛月眯了眼,似乎在想着怎么带我跑路,一只手更是环上了我的腰,就差没拔腿就跑了。
可我却只想把他推得远些,不要与我挂上任何关联。
被困了这许久,我也不知从哪儿来的力气,借着这牢房外不被束缚的灵气,抬手一送,一股清明灵气自掌心而起,生生将他抛至了山下。
“给我搜!”秦贤的声音自不远处响起,我抬眼看了他,他亦是看着我。
随着他的命令下来,姓廖的那人便兴致勃勃地领了一队弟子往牢房边的树林中搜去。
我一声冷笑,早不来晚不来,偏偏此时过来逮人,怕不是早就计划好了吧?说不定连玉牌都是故意让烛月偷着,而后引着烛月上钩?
“你倒是胆子大,竟敢逃跑。”他瞪我一眼,右手掌风遂起,一掌将我推回了牢房,牢房门也随之“嘭”的一声被重新关上,他只道,“明日便举行认主仪式!”
姓廖的那人匆匆带了一队弟子回来,声音也急急响起:“师父,我发誓,我可是亲眼见着烛月小师弟拿了玉牌上来,解了此处的禁制。”
“那他人呢?”秦贤气得脸色有些青,“你们一个一个的,连个小师弟都搜不出来吗?”
姓廖的沉默不言,低着头等着挨训。
估计他也是郁闷得慌,明明见了人上来,却不见人下去,现在还找不见人影?
我痴痴笑了两声,姓廖的因顾及着秦贤还在,也没敢动手,只是斜着眼剜了我一眼。
我得意地冲他吐了吐舌。
因这夜的事情,估摸着今年黄沙堡的试炼也泡了汤。
我反正是无所畏惧的,不就是认主么,总比在这里天天被他们欺负的要强。
虽然我不甚在意,可昌莲似乎急得很。
我在被几道符咒束缚的情况下,就这么被人带离了那山洞。
昌莲一路跟着我小跑,满面都是焦急之色,我冲她眨了眨眼,希望她别再白费力气,可她似乎并未看懂,连眼泪都在眼眶里转着。
踏在路上,我才惊觉自己似乎已是很久未见天空了。
一步一步往台阶下走着,我的脚步反而从刚开始的轻快变得逐渐沉重。
我……的确是怕的。
我怕没有自由。
我怕,我会再无缘见上烛月一面。
第三十四章 鬼祟身
我几乎还在想着,若是真得当了他的灵兽,我是不是还是自戕来得好些?
好在烛月没在了,我生怕我这副落魄样子,成了他对我最后的印象。
我被人绑在了架子上。
说实在的,我觉得他们没有必要给我绑得如此多道捆仙锁,毕竟,我现在已是被他们折腾得虚弱极了,即便是把我给放了,我也不见得能独自走出这黄沙堡。
可那架子真是挺高了,我在上头,几乎能看清下头每一个人的表情。
就像,就像小时那教习先生一般,站在高高的台上,底下若有弟子有了什么小动作,便可以拿了戒尺下去训他。
可惜,那时,我一向都只有被打的份儿。
想到这儿,我竟笑了笑。
底下弟子们一片唏嘘,大约是把我这笑容当作嘲讽了吧。
天地良心,我只是回忆起了过去罢了。
精血入额,神契入体,大约也就是整个过程了吧。
太阳照得我有些昏昏沉沉的,可下面的秦贤还在絮絮叨叨地跟弟子说着些什么。
我是懒得去听的。
不过,我倒是瞧见了隐于角落的烛月。
他本就是黄沙堡弟子,廖姓弟子又不在,一时间,也没人记得要去抓他。
我心里头求着老天,希望可以让他平安归去。
我看着一个月牙白袍子的弟子一步一步地朝着我来,手中的玉盘里盛着两物,一是盛着血珠的小碟,另一则是一枚书简。
这大约就是神契了吧。
我懒懒地抬头看了看天,刚刚还晴朗的天空,现在已是阴沉了下来。
连最后一眼太阳也不让我见呀?我有些苦笑。
自戕不是难事,只要在那弟子靠近我之时,我用我那最后蓄起来的一丁点法力拆了我身上这捆仙锁,而后拿了那弟子身上的佩剑,抹了脖子就行。
我有些讪讪,死相不会很难看吧?
确实如我所愿,我顺利地解了捆仙锁,顺利地抽了他的佩剑,可我在抹脖子之前手抖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