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公主脸色一沉,说道:“姐姐,难道如今连你也要指责我的行事了么?何况,是碧彤服侍我,我才轻放了她祖母与师父的。我可未曾逼迫于她。”
碧彤赶紧说道:“长公主殿下,碧彤确实是心甘情愿的,小公主殿下未曾有丝毫为难臣女。”
长公主腹诽,你表面不逼迫,人家也不敢不应啊!又深知这些年,自己这个妹妹性情大变。便忙安慰道:“姐姐如何是指责你?姐姐不过是想来讨个人情罢了。”
小公主神情依旧不甚愉快,不过她凝神想了想,说道:“我说出去的话,岂有收回来的道理。这样吧,姐姐若是愿意做这个人情,往后每半个月,我带着碧彤去拜访姐姐一次。”
这是让长公主牵线,叫齐静与青彤,半个月可以见碧彤一回。
长公主既愿意与妹妹多来往,叫妹妹不至于总孤孤单单的。也愿意做个好人,替齐静牵着这个线。自是应了,又问道:“那妹妹,你可想过什么时候将她送回去啊?”
小公主懒懒的说道:“待那侯夫人将经书抄来了再说吧。”
待长公主她们走了,碧彤抱歉的说道:“殿下,倒是碧彤的不是,叫你妄担了恶名。”
小公主不屑的笑了笑:“从前总想著名声多重要,如今没了好名声,才真正轻松。旁人见着孤脾气不好,没一个敢惹孤,连着太后娘娘都对孤颇多容忍。实在是快活极了。”
碧彤微微叹气:“殿下说得不错,人生若能恣意,该有多好。”
小公主上下打量她,噗嗤笑起来:“你小小年纪,说起话来却如同老妪一般。恣意快活,却不是你这个年纪该有的。”
两人都在叹着对方。小公主心想,这小丫头当是受了许多苦楚,才这般悲春伤秋。碧彤心想,小公主只怕是看尽世间冷暖,才装出一副不好相与的模样来吧。
回长公主府的路上,林添添有些不满意的说道:“娘,姨母她一点面子都不给,凶巴巴的。”
长公主叹了口气,拍拍林添添的手说道:“你姨母自小便不甚如意,偏偏她性子又倔强。你姨夫过世后,娘写了无数次信叫她回来,她也不肯…”
林添添也听到过那些流言蜚语,更是担忧的问道:“那,姨母会不会故意搓磨碧彤啊?”
长公主愣了愣,她心中也担心。当年整个洛城,妹妹只与齐珍相交,后来出了那样的事情,只怕妹妹心中恨极了颜家齐家的人吧。
林添添未察觉母亲的反应,只接着自言自语道:“不过今日瞧着碧彤倒是挺好的,还冲我眨眼睛呢。”
长公主笑起来:“碧彤那丫头机灵着呢,你姨母虽然性子不好,但也不会拿小丫头出气的,你便放心好了。”
长公主是嫡出,自小受尽宠爱。嫁人之后,除了没生出儿子之外,别的都是样样如意。这一如意了,便尤其爱多管闲事,只要入了她的眼,她便当成自家人来对待。
而林添添从小耳濡目染,跟她母亲的性格倒是一模一样。不喜仗势欺人,却肯仗义执言。
不过长公主之所以对颜家这样好,最重要的是,当年林添添才五岁,长公主带她入宫见先皇。林添添在御花园与齐绍辉玩耍,不知怎的,二人从假山上跌落下来。
齐绍辉才六岁,为了保护林添添,做了人肉垫子,摔得意识模糊,抢救许久才活过来,而林添添因为自幼身体差,也是昏迷不醒。
当时还是颜妃的颜金枝到了假山旁,竟不顾自己的儿子,抱着林添添就往最近的宫室跑,跑得鞋子都掉了,脚都划伤了无数口子。也就是因为颜金枝拼命相救,林添添才保住了一命。
从那以后,长公主与颜太妃的关系日益剧增,连带着对永宁侯府也甚有好感。
虽然这次是董氏想要害小公主,但究竟不是发生在长公主自己身上,感触自然也不深。她偶尔还会想一想,那颜浩轩一表人才,若是妹妹愿意,或许也是一段佳话。故而长公主只认为,董氏他们太急功近利了些,并未做它想。
半个月后,小公主如约来到长公主府。齐静带着妙彤青彤二人已经候在正厅,有一搭没一搭的与长公主和林添添说着话。
听闻小公主到了,齐静与青彤俱是眼前一亮。终究不敢造次,生怕再生什么变故,叫小公主心生不喜,不放碧彤回来了。
待真正见着碧彤,见她面色红润,依旧是贵小姐的装束,看样子小公主并未亏待她,齐静青彤二人方放下心来。
妙彤本来一副悲悯的模样,似为妹妹担忧心痛,待看到碧彤与往常并无差别,倒是心中暗恨,怎的小公主竟不搓磨她么?当了丫鬟竟还是一副怡然自得的模样,可不叫人恼恨极了?
众人行了礼,青彤便眼巴巴瞧了瞧姐姐,又冲着林添添使眼色,让她开口叫姐姐到一边去,好能单独说会子话。
林添添心中好笑,有些羡慕她二人姐妹情深。便开口说道:“姨母,你们说话,我们也没兴趣听,便让碧彤跟我们去花厅和院子里玩吧?”
小公主不动声色的打量下首的三个人,齐静倒是耐着性子,青彤眼睛忽闪忽闪的只瞧着她姐姐,而妙彤眼神飘忽不定,似有些不满意。这样瞧着,小公主心中便有了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