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她朝一旁那羽林军挑挑眉。
羽林军哪敢应这话,半晌不应。
她蹙了蹙眉:“可惜,那只能我自己动手了……”
“狐妖,”中年男子又骂,“你直接杀了我便好,何必折磨!”
涂山林林蹲下身来,掐住他的下巴,他被迫半张着嘴。
两个眼珠子几乎都要掉出来了。
“林林,别闹了,”肖珝心有不忍,“你回去,这里交给我来处理!”
涂山林林松手,转身向肖珝,娇嗔般笑着:“我这不是想帮帮皇上您吗?”
肖珝:“……”
如此扭捏作态的狐媚模样,她还真没见过,一时哑然。
果真是只老狐狸。
只这沉默一瞬间,背部突然灼烫了一下,紧接着全身就像被数九霜冻般凝上,连舌头都僵硬起来,无法开口言语,也完全不可动弹。
身后彦行在他耳边低声道:“抱歉了,形势危急情非得已,半柱香后你便能复原……”
肖珝:“……”
“这半柱香内,我会帮你解决所有的问题,”彦行说,又对随后的童山嘱咐道,“照顾好皇上,扶他进去休息。”
童山颔首,也对肖珝道:“皇上您累了,咱进去歇歇吧,这里交给道长处理。”
肖珝:“……”
他完全没有反抗的能力,就被童山死架着入了东宫。
涂山林林眼眸闪烁了一下,无辨喜怒的神情,目送着肖珝,直至他的身影彻底消失在了东宫断裂倒塌的朱墙之后,才堪堪回过神来,又佯出一副油盐不进荤腥不沾的混账媚态模样,蹙着眉对彦行道:“道长,你这是什么意思,乱民当前,你对皇上做了什么?”
彦行挑眉,眼中光芒冷冽:“对皇上做了什么?自然是劝诫皇上休得被你这种小妖所惑,以免耽了黎民江山!好在皇上及时醒悟,要我来收了你!”
一旁张旦愣住了。
这究竟是唱的哪出戏?
众羽林军一听彦行如此说,不敢再继续打杀,纷纷收手。
方才才从涂山林林爪子中逃了一命的中年男子用木棍撑住身子,勉力站了起来,指着涂山林林叱骂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皇上绝不会是滥杀百姓之人,肯定是你这只狐妖对皇上使了媚术!”
涂山林林收回目光,冷冷在他身上打量着。
男子连退了好几步,还是不甘心地补了一句:“多亏了道长解了你那媚术,既然皇上下旨,你便是死定了!”
彦行不言,抬手示意张旦指挥羽林军朝向涂山林林。
张旦亦不敢应,彦行勃然大怒:“皇上已下旨收了这狐妖,你身为侍卫首领,难不成要抗旨不遵!?”
“我……”张旦迟疑。
涂山林林挑衅,对张旦道:“哟,皇上隆恩,待我极好,就连侍卫首领都不敢对我动手呀!只可惜,若是您不听皇上的话,你想要什么品阶啊俸禄啊如花美眷啊,皇上都不会给你了……”
一句话戳在张旦心口上。
这狐妖可真狠啊!
但他却是不信肖珝会突然对涂山林林翻了脸,一时还是踌躇不前。
可手下的羽林军们却已经是万不敢耽了皇帝的指令,不待张旦指挥,就已将矛头统统指向了涂山林林。
涂山林林笑得妩媚,旋即又黑下脸来,倒也不对那些羽林军下手,直接飞身上前,直杀向了彦行。
彦行飞快拔剑,顶住还未能愈上的伤,从她飞舞着的发间中穿过。
发丝飞飞扬扬落地。
涂山林林堪堪止步,转头看着羽林军们也向她而来,只能假意地抛出一团火,阻止这些人再上前,随后向彦行试了眼色。
彦行缓了一步,手上还有些颤抖,但长剑已经毫无阻碍地刺进了她的腹部。
微带惊喜的沉闷叹声从人群中爆出。
冰凉的剑身和滚热的血纠葛在一起,化作了痛。
很痛,痛得连心跳都在不停地哆嗦着,压迫着胸口无法呼吸。
彦行眼圈微红,立马把剑收回。
血随着剑尖一道飚了出来,洒在他的手心。
涂山林林顺势往前踉跄地扑去,彦行抱住她。
她用力憋住了眼泪,咬在他手腕上,不让自己哭出声来,低低呜咽道:“师父,我舍不得……”
无论在心里算过多少次要走,但真正是临别关头,不舍情绪
彦行不可察地拍拍她的背,抱起她。
她缓缓化回狐狸,奄奄地蜷缩在他怀里。
彦行抬头,环视了一圈目瞪口呆的众人,正声道:“狐妖现已被我收复,我会带她回道观中,由众师兄弟和道长们一道处置,绝不会再给天下添半分麻烦……”
见在场众人脸上还有几分不安神色,他又补了一句:“皇上为狐妖所惑,如今已无碍。但若有人胆敢谈议妄论天家之事,自有国法以正。”
说罢,他怀抱着小狐狸,替她捂住伤口,慢慢踱入人群间。
三三两两受伤的人纷纷退后,给彦行让出一条路。
彦行没有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