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文彦气得涨红脸,右手拄着拐杖,手背上青筋根根迸出。
如果他当年知道有这个孽种,根本不会让她生下来。
更别说现在给他气受!
回到主卧,欧阳倩扶着黎文彦坐去床边。
“你看看你,话还没说两句又和阿黎吵起来,你们父女俩什么时候能心平气和地聊一聊。”
“我死或者她死的那天!”
“别胡说。”欧阳倩的手按在黎文彦嘴上:“什么死不死的,你得长命百岁,夏夏和鸢儿的孩子等着叫你外公呢!”
黎文彦的脸色缓和,拉下她的手攥紧:“好好的婚事,被这个混账东西给搅黄了,以后她的事不用再管,她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她眼里没我这个父亲,我也当没这个女儿!”
欧阳倩靠在黎文彦怀里没说话。
等黎文彦睡熟,她穿上睡袍去了隔壁的书房。
欧阳倩拨了大女儿的电话。
没多久,黎盛夏的声音从听筒传来:“爸睡着了?”
“他如果没睡下,我也不好给你打电话。”
欧阳倩往后靠着沙发椅,睡袍里,红色吊带的真丝睡裙,长发披肩,是一种雍容的风情:“刚才他又和那个私生女吵了,说是父女,更像是前世的仇人,你爸已经不打算再管她的事。”
说到这里,欧阳倩勾起唇瓣:“自从她来到黎家,你奶奶请了算命先生,说她和你爸的八字相冲,你爸又因为以前的事心里虚,我算是看出来,他都想让这个女儿从世上消失。”
黎盛夏在电话那端说:“阿黎现在聪明了,不像以前好糊弄。”
“那次她靠录音把吴妈从家里赶走,我以为是巧合,再后来她不肯把经纪约签在天华,还找上i的封祁,我就感觉出事情不简单。
今晚上,她不同意和继风的婚事,干脆在国宴上闹起来,下了黎家的脸不说,也算在这个圈子里露了脸。”
这样的唐黎已经不好拿捏。
欧阳倩冷笑:“以前在家装得唯唯诺诺,现在她是暴露本性,一个毒贩的后代,根能好到哪儿去。”
半晌,黎盛夏缓缓道:“如果她一直唯唯诺诺就算了,现在这样,不能再让她起来。”
欧阳倩听出女儿的意思,神情凝重起来:“你怕她以后知道她母亲的事?”
“那年在滇南,不是没知情人。”黎盛夏继续往下说:“她和黎家人不是一条心的,等她自己有了能力,肯定不会再留在黎家。爸和她不是仇人更似仇人,如果被她知道唐茵感染艾滋不是意外,到时候,她不会善罢甘休。”
“……”
欧阳倩很清楚,女儿不是在危言耸听。
唐黎确实和以前不一样了。
就冲唐黎刚才当面戳穿是自己怂恿黎文彦把她嫁给韩继风,欧阳倩就断定,这样的唐黎,哪怕不是眦睚必报的性格,也绝对不会以德报怨。
往事如浪涛汹涌而来,欧阳倩闭眼,努力不让自己的心绪受影响,尔后出声问:“那现在该怎么办?”
“我来想办法。”察觉出母亲的不安,黎盛夏放柔了嗓音:“不用想太多,既然唐茵当年都没告诉她,她自己能想到的几率不大,现在要做的不过是以防万一。”
欧阳倩闻言,就像找到主心骨,眉头舒展:“你自己也注意点,别让她看出什么。”
挂了电话,黎盛夏没立即返回房间。
她抱臂久久站在阳台上。
11年前,不知道唐茵是通过什么途径查到黎文彦的真名和黎家的座机号,当时黎文彦不在家,接到电话的是欧阳倩。
欧阳倩拿起座机话筒,从最初的漫不经心变为脸色苍白,只因为电话那头有个声音柔美的女人自称是黎文彦的妻子,那年黎盛夏13岁,察觉出欧阳倩的异样,她放下钢笔,跑到母亲的身边。
离得近,她听到电话里的漏音。
那个女人的谈吐得体:“请问还在吗?”
当时,黎盛夏从心不在焉的欧阳倩手里接过话筒,告诉对方:“我妈去了洗手间,你有什么事跟我说就行。”
“你是?”对方问了一句。
她握着话筒回答:“我姓黎,你找谁?”
然后,那个女人告诉她,她叫唐茵,是黎文彦的妻子,他们在滇南结的婚,这些年,她一直以为黎文彦已经去世,不久前辗转得知丈夫还活着,拿到联系方式后,第一时间打了这通电话。
“黎文彦是我叔叔,不过他月初去世了。”
即便时隔多年,黎盛夏仍然记得她告诉唐茵的话。
她骗唐茵,黎文彦因为肺癌过世,又套出唐茵在滇南的地址,欧阳倩隔日就换掉家里的电话号码,又瞒着黎文彦带着她去了趟滇南。
或许是身为女人的不甘心,让欧阳倩一定要见到那个破坏自己婚姻的第三者。
她必须知道,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让黎文彦骗自己离了婚在滇南再娶,他们还生下一个女儿!
那时候,唐茵在滇南某个镇上的医院工作。
唐茵是个很温柔的女人,不同于欧阳倩,是真正的温柔,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清婉,时至今日,黎盛夏依然好奇,一个毒贩怎么能生出这样的女儿,以致于欧阳倩看到唐茵的那瞬,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威胁。
镇上旅馆里,欧阳倩抱着她嚎啕大哭。
再后来,她用了些小手段,拿到一个艾滋病人的血。
她带上装着血的针筒去找唐茵,大人对小孩都没什么提防心,医院里,她混进输液室,看到唐茵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