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我该这样问。”唐黎目光专注地望着眼前的男人，补充道：“您是不是认识我母亲？”
前世，几年后她能在首都遇到母亲的故人。
那么这辈子——
再遇到和母亲相识的人也不是没可能。
如果往这个方向去理解，上辈子她去檀宫门口拦车，宋柏彦不但没驱赶她，反而让季铭帮她处理韩继风的事，她先前想不明白的地方，现在都说得通了。
包括寿宴那晚，宋柏彦在阳台上拉窗帘为她掩护。
还有，黎老夫人当众训斥她，宋柏彦恰巧出现替她解围。
当她被撞倒手臂受伤，他又亲自给自己包扎。
这些都像一个世交长辈会做的事。
再说……
堂堂财政部部长，即便信奉日行一善，也不该总对她这个素昧平生的人伸以援手。
她不相信这样的善果会是因为黎家。
黎文彦不把她当女儿，其他人又怎么会对她和颜悦色？
宋柏彦道：“早些年在滇南，我和你母亲确实有过一面之缘。”
闻言，唐黎心头阵阵发紧。
这是她重生以来第一次听他人提及自己的母亲。
在黎家，她的母亲唐茵就是个忌讳。
从前她以为自己的母亲行事不端，如今知道真相，虽然唐茵插足了别人的婚姻，却是阴差阳错，说到底，她的母亲何尝不是受害者？
那天早上，看着黎文彦和欧阳倩双手交握，只差一点，她就质问这个男人，到底有没有在意过她的母亲，哪怕一丁点。
可是，她终究还是忍住了。
最想知道答案的人，早就已经不在。
她该做的，不是向黎文彦摇尾乞怜讨要一个说话。
——是送他去见母亲。
女孩眸底有执念稍纵即逝，哪怕她掩饰得极好，依然没逃过宋柏彦的眼睛。
“这几年在黎家的生活有没有不适应？”
宋柏彦又问她。
唐黎抿唇，没吭声。
“要是你有什么不好跟你父亲直说的，我可以替你跟他聊一聊。”
听到宋柏彦温和厚重的嗓音，唐黎抬眸看向他，恰好对上宋柏彦那双沉静的黑眸，虽然男人的目光深不可测，她依然没有轻易闪躲。
“如果我想脱离黎家呢？”她问。
不等宋柏彦回答，她就别开头，声音低低：“他是我的父亲，所以，他有权为我决定一段婚姻，哪怕对方有严重的性格缺陷，而我没有选择的余地，因为我不是他喜欢的女儿，也没有足够的能力去反抗。”
女孩的神情尽是失落，隐约流露出几分迷茫来。
仿佛在说——
你们大人就是这样蛮横不讲理。
宋柏彦看到她这副故作坚强的惆怅样，无声叹息，过了会儿他开口：“你刚才提的事，我改天会好好问你父亲。”
说着，幽深眼神注视着她：“你年纪还小，不该让自己沉溺在不好的情绪里。”
唐黎重新望向他。
对上她那双小鹿眼，宋柏彦的目光缓和几分：“不乱于心，不困于情，不畏将来，不念过往，哪天你做到这几点，那些让你耿耿于怀的事，也就不再值得你记挂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