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丽太妃性子比较好相与,于绯诗与丽太妃甚是投缘。
前段时间里,于绯诗奉肖姑姑之命,去太医院领取拨给太妃们的夏桑菊茶。无意间听见有太医在钻研使发丝变的乌黑柔亮之法,于绯诗一时有了兴致,偷偷将太医的方子记了下来。
回到冷宫,看到丽太妃花白了少许的头发,突发奇想的想试试。
这不,眼下正拿用药材熬的水浸泡过的梳子,给丽太妃梳着头。
因为坐的时间过长,从镜子里又看的于绯诗一直在发呆。丽太妃才忍不住出声询问着。
“呀,奴婢该死,竟是走神了。”忙忙捣鼓起手上的动作,于绯诗极为不好意思的向丽太妃投以一记抱歉的笑容。
深宫寂寞,难得有这么一个贴心的丫头来陪自己说话,丽太妃欢喜还来不及,哪里会真的怪罪于绯诗。亦是笑着,摇了摇头,
“什么该死不该死,我们这些都是被遗忘的人。哪天死了,只怕臭了都无人知晓。蒙你不弃,还愿意来照顾我们这群遭老婆子。”
“才不是呢。”听出丽太妃话间的酸楚,于绯诗边用着自己特绘的梳子将她的头发梳过去,边道,
“看看,看看。咱太妃娘娘那是风采依旧,不减当年,如果我法子有效,娘娘的发丝复会漆黑。我们一起走出去,人家肯定说咱两是姊妹。”
“看你小嘴甜的,今天肖姑姑给你抹了蜜了。”被于绯诗这么一打趣,丽太妃心情瞬间大好,咯咯笑开声。
接着,于绯诗又是忙活半晌,就到了该是用饭的时候。于绯诗跟后堂的宫女们仔细的备好饭菜,伺候太妃们用完饭后,才折到小厨房去。
一般用完午膳,太妃们都要午休一会儿。但是因为最近天气越发的炎热,后堂居住的太妃们即使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也时常感到胃口不济,还有头昏目眩。
虽说是太妃,但毕竟是在冷宫里呆着。
俗话说的好,一朝天子一朝臣,何况这些先帝遗孀。无儿无女的,在冷宫这鬼地方里呆着,除去三餐有人送来,病了累了,连个奉茶说话的人都没。于绯诗瞧着,觉得她们也着实的可怜。
前半生,将所有的心思都给了皇帝;后半生,将所有的心思都托付给了冷宫。
好在,在相府的时候,因为于绯诗的母亲身子也不大好,时常用药。于绯诗便偷偷的跟着来给母亲看病的大夫学了点医术。心下知道,太妃们的这些症状,乃是因为天气太过炎热所致。
于是,趁着太妃们午休的时候,于绯诗就会去小厨房,给太妃们熬夏桑菊茶。
从丽太妃房里出来,往右边拐去,顶着炎炎夏日,走过一条青石小道。于绯诗来到了厨房。迎面,就是一股热气。
冷宫的饭菜一般都是内务府有人送来,所以,设在冷宫里的厨房一般都极少有人用。平日里,一般都是于绯诗一个人来。今日倒是奇怪的紧,于绯诗到的时候,门正开着。
揣着怀疑,于绯诗踱步进去。忙活在灶台前的身影,让于绯诗微微一怔,出声问道,
“不知道是哪房的姐姐,可否行个方便?”
忙活的身影应声回头,触入于绯诗眼中的是一张恬淡柔和的脸。尖尖细细的,像贵妃们常嗑的瓜仁,肤色极为白皙,眉弯的跟柳月似的,唇红如砂。是一不可多得的美人。
仔细瞧着,于绯诗只觉得有些熟悉。
还没待于绯诗想起来,到底是在何处见过。眼前的人儿,已经惊呼出声,
“是你!”
“是我?”吼的于绯诗更是一头的雾水。
那人已是大步的走了过来,走到于绯诗身边,也不理会于绯诗有没有认出自己。继续开口,
“你不记得我了,那天在浣衣局的时候,我突然闹肚子,然后还是你帮我把衣服送到缕霞殿的呢。你忘啦,我是那个冒冒失失的小宫女呀。”
“哦,原来是你呀。”听的来人这么一说,于绯诗才想起来。确实是她。
“是呀是呀,就是我。我叫点红,刚被遣来后堂伺候。”见的于绯诗认出自己来,女子非常的高兴,浅浅的笑意旋成一个漩涡,滚在她的唇角。看着,就觉得可爱。
“点红姑娘好,我叫于绯诗。”接着点红的话,于绯诗自报家门。
“哎,别姑娘姑娘的,我们都是这冷宫里的粗使宫女。不过一贱婢,当不得姑娘两个字呢。”忽尔间,见的点红眉色间转过一丝酸楚,说出口的话,也透着薄薄的悲凉。
于绯诗并不以此认为,上前几步,握着她的手,安慰起她,
“若我们不自弃,那在我们心里我们便不是卑贱的。哦,对了,你不是在外头伺候的么,怎么会来到冷宫呢。”而后,转念想想,点红既然负责给皇帝派送衣服,那她该是在御前伺候才对,怎会到这冷宫里来。
“别提了。”于绯诗这么一问,点红的神色又一次拉耸下来,
“那晚也不知道我吃坏什么,肚子疼的跟刀搅一样。就托你帮我走一遭。后来,良妃娘娘就召见我,一顿严刑拷打,说我亵渎宫闱,不顾宫规。然后,就被扔到这儿了。”
“原来如此。”蓦然间,于绯诗心下了然。想必是那时,自己借着给易无风送衣物之际,夺得圣宠,让良妃生了怨恨的心。但良妃碍着易无风,奈何不得自己,只能找成就了自己的点红发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