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澹摇了摇头,神情间露出不满意,“不是宁王,是宁王殿下。还有,见了本王难道不知道行礼么?”
首领翻身下马,勉为其难地行过礼,“殿下赎罪,我们正在捉拿凶徒,还请殿下不要干扰。”
李澹道:“若我非要干扰呢?”
“殿下莫非不知道我们银甲卫受命与何人?”
“哦,大概还能猜到一些。”
“那殿下更不该与主上作对。”
李澹若无其事地笑了笑,“若我非要作对呢?”
银甲卫士的首领眉头已皱起,“殿下难道不怕主上追究?”
李澹道:“我只要把你们杀得干干净净,谁又知道是我做的呢。”他的语气陡然冷冽,“动手。”
他话音刚落,只听得一阵金石交戈之音,外围的黑衣人纷纷拔剑出鞘,冲向银甲卫士。
黑衣剑客们剑法高明,剑光闪动间,银甲卫士即刻如潮水般溃散开来,两拨人缠斗在一起。
银光炫目,黑云漫卷,衣袍猎猎,铮然的杀气几乎划破皮肤。
姜云一边抓紧长孙十一的手,一边挥动弯刀,将周遭的银甲卫士击散。
又听见李澹在外面吩咐道:“把那两个人带出来。”
三四个黑衣剑客立时在二人身前围成一道屏障,挽动剑光,将银甲卫士的包围圈打开了一道缺口。
姜云带着长孙十一纵身跃到了李澹身旁,只见他神情悠闲,脸上带着些若有若无的笑意,“宫小姐,武艺高强。”
姜云垂首抱拳道:“殿下。”
李澹见她江湖儿女的动作,皱了皱眉头,“怎么还是没有学会行礼呢?”
长孙十一瞥向姜云,略略沉思,便拱手道:“谢宁王殿下搭救。”
李澹将长孙十一上上下下打量了一圈,“你知道我是宁王?”
长孙十一不疾不徐地说道:“这般年纪,又在京中的殿下,除了宁王,草民想不出其他人。”
李澹面露笑意,“很好,目光敏锐。”
三人说话间,两方的打斗已呈现出黑衣剑客一边倒的局势,黑衣剑客们出手狠辣,剑下几乎全无活口。
姜云凝眉道:“殿下,难道不准备留下活口?”
李澹轻蔑一笑,“你要问什么?”
姜云自然是想确认杀死自己,制造了长孙家惨案的幕后黑手,但长孙十一就在身畔,实在不知道要如何开口。
自己就是姜云这件事,她已决定不让长孙十一知道。
他实已背负了太多,再不能加上一条人命了。
只是,不知道长孙十一心中对于姜云这个人的离开或是消失,有没有几分在意呢?
想着,突然情绪低了下去,淡淡道:“我要问这伙银甲卫士究竟是听命于谁,但殿下想必都知道了。”
李澹道:“你既然知道,要知道什么,何不来问我。”
他说完,由一个举着火把的手下引着,往山上走去,“走吧。”
姜云奇道:“去哪?”
“跟我来不就知道了。”
两人跟在李澹后面,沿着山梁慢慢绕到山的另一面,出了密林,眼前豁然开阔。
星月照耀下,一片起伏平缓的坡地上,一道围墙蜿蜒其间,围墙后是一片庄院,但见楼宇飞檐,亭台掩映,沿着地势层叠而上,气势浑然。
“这是?”
李澹径直走入了朱漆大门内,“此处是我的别苑。”
姜云这才想起,此处正是京郊的雁山。
可他不是在雁山修养么?怎会有这么多剑法高超的手下?
甫一进入庄院,便有一方池塘映入眼帘,水波粼粼,倒映明月,比青竹医馆门口的不知大了多少,白玉栏杆,青石铺道,延伸到池上的一座水榭,水榭四周纱幔在夜风中飘荡,看着说不出的闲适和安逸。
李澹走到池边,在摆在栏杆下的一只小瓮中抓了一下,洒进水池,一波红色的锦鲤便像潮水般涌了过来,争抢鱼食。
李澹又带着二人往前,经过了一片草地,夜晚晦暗,只看到一团团白色的东西窝在草地上,也不知是什么。
很快进了庄院的正厅,里面已被火盆烘得暖融融,炕桌上支着烛台,香茶和点心。
三个人对面跪坐了。
姜云想要抱拳,又觉不妥,索性直接开口道:“谢殿下的救命之恩。”
李澹喝了口茶,“你是不是正在心里奇怪,我为什么要救你们?”
长孙十一道:“殿下料事如神,想必早有安排。”
李澹粲然一笑,“长孙大夫目光敏锐,我真是不得不佩服。”
他这声长孙大夫,几乎让姜云心跳停滞。
宁王已经知道了长孙十一的身份!他要干什么?
长孙十一却依旧神色自若,“殿下既然已经安排妥帖,我们何不有话直说。”
“长孙大夫可会下棋?”
长孙十一微微颔首,“棋艺不精。”
李澹扬声吩咐女婢,“上棋盘。”
女婢很快端上小桌,桌上已摆好了琉璃的棋盘。
李澹执黑子先行,在天元位置落下一子,“长孙大夫对目下朝局有何见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