呲猿狞笑着说道:“你难道不知道金佩刀在魔宫中的意义?谁不想要金佩刀呢?”
昭红目眦欲裂,“真的是你?”
呲猿不想再理昭红,跨步往枫林外走去,脚步刚动,昭红的灵牙刺已如毒蛇般袭来......
两道人影交织在一起,快得几乎看不见,搅动起漫天枫叶,如红蝶飞舞。
杀气纵横,毁天裂地。
姜云的手心在冒汗,无论今日昭红能不能杀了呲猿,她们两人都已没有退路。
魔宫规矩,同门私下斗殴,死。
昭红和呲猿还在厮杀。
她在以命相搏,她对惑龙的感情,没有人比姜云更清楚。
枫林间,魔宫方向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姜云神情戒备起来,若来的是魔宫人,只怕事情不妙。
目光透过林间间隙,果然看到一群魔宫门人疾步行来。
姜云急呼道:“昭红,不要打了,魔宫来人了。”
两人身形骤然分开。
姜云拉起昭红,“走,既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索性我们一起,跑得远远的。”
昭红有些不可置信,“你不怕被魔宫门人天涯海角的追杀么?”
“总好过在这里慢慢腐烂,成为一滩烂泥。”
呲猿冷笑道:“想跑,你们跑得了么?”
他的话还未说完,两个素白的身影已飘出了枫林。
魔宫等级森严,三使上面有四恶鬼,再上面有五非天,然后才是宫主。
姜云和昭红跌跌撞撞奔走在荒野中,三十门人由两个恶鬼带着,日夜不停地追在身后,势要铲除魔宫叛徒。
两人历经艰难,终于逃入安宁城,藏身在茫茫人海中......
* *
姜云在窗边站了许久,直到被敲门声惊醒。
因为发烧的缘故,头依旧重重的。打开门,来的是李澹和玉言。
玉言手里端了一只白瓷碗,碗里飘出草药的苦涩气味。
他跨步走入房间,环视了一圈,神情有几分不悦,“这样的屋子能住人么?”
姜云道:“我并不在乎。”
李澹笑了笑,对玉言道,“放下药,你先去吧。”
玉言的表情僵硬,眉尖几不可查地挑了挑,但姿态依旧端方,柔柔地道了声“是”离去了。
李澹在椅子上坐了,端起桌上的白瓷碗递向姜云,“快喝了吧,去风寒的药。”
姜云接过,扑鼻而来的苦味是熟悉的青竹医馆的味道。
仰头喝下,姜云不禁皱紧了眉头。
李澹道:“张开嘴。”
“嗯?”姜云有些不明所以。
“让你张开嘴。”李澹无奈地重复了一遍。
稍稍张开嘴巴,李澹不知从哪里取出一颗暗红的蜜枣子,放进了姜云口中。
跟苦涩的药味完全相反,很甜。
“这叫苦尽甘来。”
姜云含着蜜枣,微微笑了笑,“很甜。”
“你喜欢么?”李澹脸上的表情在一瞬间变得很认真,目光瞬也不瞬地凝注在姜云眼眸中,仿佛要从里面看出些什么。
“谁都喜欢吃甜的。”
“偏偏有人喜欢自讨苦吃。”李澹笑道。
姜云沉思道:“已经三天了,云微也没有回来?”
李澹点了点头,“没有回来。云微这孩子时常帮助他父亲料理衙门中的事务,当时也几乎受到案子牵连,被我暗中救下。”
“所以替你做事?”
李澹笑道:“他难道不是在救自己的父亲么?”
姜云眨了眨眼睛,道:“这似乎正是你最擅长的事。”
“利用别人?”
“或者说是共赢。”
李澹哈哈大笑,“你总是这么直接。”
姜云淡淡笑道:“我即便讲一些虚情假意的话,又如何瞒得过你?”
李澹用指背轻轻刮了一下姜云的鼻尖,“你啊你,你哪里像个锦衣玉食的官家小姐呢?”
这个略显亲昵的动作,让姜云有些不自然,忍不住垂首,自己也摸了一下自己的鼻子,“没准我真的不是呢?”
“管你是什么。”
李澹收了笑,“今日京中传来消息,鄢县舞弊案本月底就要由皇上亲自宣判。”
他话语虽然轻描淡写,气氛却骤然紧张起来。
且不说案子中被冤枉下狱的几个忠臣,最重要的是,目下宁王李澹自己也已暴露,不得不被卷入案子中。
若不能拿出确凿的证据翻案,只怕要被王皇后借此机会大做文章。到时,只怕李澹在京中在无立锥之地。
若他只是想要扶持自己的皇兄当今的天子李澄,还好说,可姜云这段时间与他的朝夕相处和屡次试探,从中看得出,他似乎还想更进一步。
而且,若不是他有这样的雄心壮志,只怕也不能替长孙十一难如登天却仇深似海的冤屈。
长孙家一门上下五十五口人,一夜之间,鲜血泼遍了院子,溅满墙壁。
只有长孙十一一个人,生生忍住被挑断脚筋的痛苦,混在死人堆里,逃得一命。
姜云没有家人,想象不出这种彻心彻骨的痛苦,但从长孙十一那幽深沉寂的眼眸深处却看得出其中翻涌着的波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