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宁这才点了点头,笑盈盈的应下来,便不再说这事儿,而是道:“之前娇娘让我拿来的花,皇嫂你养活了吗?”
孟皇后便让人抱了花盆来,撂到了一旁的矮桌上。
她伸手,葱白的指尖轻轻地碰了碰红艳艳的花朵,轻声道:“这花之前娇娘就送过我,我也带来了京城,只可惜后来在你的大皇兄逼宫谋反的时候慌乱中摔碎了花盆,没能救回来,如今能得个新的,这屋子里倒是鲜亮了不少。”
华宁听了这话,不由得看了看孟皇后。
之前几个皇兄都在逼迫楚承允,恨不得他死,最终纵然是楚承允得承大统,可是其中艰险怕是除了他们夫妻二人外没有旁人得知。
这也让华宁格外理解之前楚承允拖着不纳妃的决定。
可是现在各地送来的美人都到了京城中,还有不少朝中大员的女儿三天两头的找由头宣扬美名,甚至有得了诰命的夫人递牌子求见孟皇后,意义不言自明。
如今孟皇后一病不起,怕也是因为被逼得急了没有办法。
华宁不由得问了句:“皇嫂,你信吗?”
孟皇后看了看她,笑着问道:“信什么?”
“信不信,皇兄真的能给你出气,不要妃子。”
孟皇后没说话,心里却很平静。
她与楚承允夫妻多年,对这个人的脾气最清楚不过,刚才自己一言不发是因为身为皇后不能任性,但她知道,楚承允定然会立刻揪出那些见天找由头来逼自己的人,严惩不贷。
至于要不要妃子,孟皇后显然比华宁冷静的多:“我不该信的,可……只要他还是我的相公,我就信。”
华宁盯着孟皇后看了会儿,知道她话里有话,可也没说什么,转而谈起了叶娇送的这盆吉祥花,气氛和乐。
而在殿外,楚承允坐在御撵上,眉间微皱,沉声问道:“近几日除了朕和华宁长公主,还有何人见过皇后?”
“回皇上的话,只有枢密直学士大人的夫人递过牌子。”
枢密直学士,又是这个官阶,瞧着新上任的这位没有从上一任被贬斥的事情里吸取教训。
楚承允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把这两位记了下来,然后才问道:“叶将军回来没有?”
“回皇上,叶将军还未入宫。”
楚承允点点头,微微闭着眼睛坐在御撵上,没再说话。
而在贡院前,已经是人头攒动,来看榜的人乌压压一片。
叶平戎并没有跟过去,而是站在外面远远的看着,只有祁明拉着六思往前凑。
六思的眼睛往周围看了看,有些不解:“三三少爷,不都是,看榜的吗?为什么外头,外头有那么多当官的坐的轿子和马车?”
祁明闻言,略扫了一眼,犹豫了一下道:“可能……他们家里也有举子,这会儿陪着过来看的吧。”
六思似懂非懂的点点头,而后也不耽误时间,跟着祁明一起往前挤。
寻常时候,六思胆子不大,身子也瘦小,可是为了自家三少爷从来都很豁的出去,明明是个小身板儿,等真的到了人群里,却使劲儿的护着祁明,不让他被人磕碰。
祁明也很护着他,伸手把六思往身边扯,不让他被人群挤得散开。
可是饶是如此,两个人一时间也没能挤到前面,六思不由得在心里后悔,早知道就从府上多带几个小厮来了,也好过让三少爷自己受罪。
祁明垫着脚尖往前探头,却还是瞧不见。
六思在一旁也着急:“三三三少爷,我怎么,瞧,瞧不着?”
若是往常,祁明不会着急,他甚至会躲避开人多的地方,从来都是自己清闲自在,而最近在祁昀的铺子内外转悠,更是让祁明多了几分历练和沉淀。
可现在,眼瞅着未来的前程就被写在上头,近在咫尺却看不真切,自然是着急的!
不过,即便如此,祁明也能好言好语的安慰六思:“别着急,我都看不见,你比我矮自然也是看不到的。”
六思闷闷的应了一声,抬头看了看周围都是比自己高的人,有些泄气。
而这时候,祁明看到了不远处气定神闲的温六郎。
不同于祁明的焦急,温六郎胜券在握一般,摇着扇子站在人群外。
祁明有些怪异的看了看他,实在是不明白现在天还凉着,他晃悠扇子做什么。
只是也没有往前凑,自从温六郎嘲笑过六思,祁明就不乐意理会他了。
可是温六郎却一眼瞧见了他,露出了笑容跟他打着招呼:“这不是三郎吗,怎么样,可有你的名字?我家小厮就在前面,可要帮你找找?”
祁明纵然心里已经与他疏远,可是越是疏远的人越要做到表面功夫,祁明也回了个笑道:“还没有看到,不劳烦温兄了。”
他说的没看到,是因为前面的人太多太挤,莫说自己的名字了,旁人的他也没瞧见。
可是听在温六郎的耳朵里,便是祁明没有高中,这才找不到。
温六郎心里一笑,脸上则是带着几分可惜:“不妨事的,你还年轻,再等三年也一样。”
祁明一愣,就知道温六郎误会了。
可他也没有解释,毕竟祁明自己也不知道结果如何,而温六郎对他而言已经是陌生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