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一啄猛然止住脚步,全身的汗毛瞬间炸开了,下意识掉头就跑,总感觉背后的大眼睛离自己仅有一寸距离,眼睛像是要贴上脊背般让人发麻,冷汗直冒,不断催促着他加快脚步,拼命狂奔。还没跑多远,前方又出现一只大眼睛,大眼睛里充满了嘲讽和不屑。
“咯咯”风一啄听到自己的上下牙齿捉对儿厮打 ,全身颤栗,但是还没有忘记奔跑,东边、西边、南边、北边全都有大眼睛挡住去路。他像一只无头苍蝇四处乱窜,只跑得气喘吁吁,四肢无力,“噗通”一声跪在冰层上,抱住自己汗渍渍的头摇晃:“幻像,一切皆是幻像!”
风一啄紧闭双眼,强迫自己静下心来,他听见他的动脉在两边太阳穴里如同两只铁锤似地打着,鼻腔里呼出来的气也好像是来自山洞的风声,仰头面对上空,缓缓睁开双眼,头顶上悬着一个更加凶恶的大眼珠子,可怖的是,大眼睛里面还有一只小眼睛。
“救命啊!救命啊!”风一啄再也忍受不了这种恐怖的精神折磨,张大嘴,发出一连串嘶哑的吼叫,站起身来,两腿像弹棉花似地不住打颤,刚迈出一步,“嘭”的一声,和一个人撞了个满怀。
“秃鹫子,你没事吧?”天禄扶住风一啄,生怕他因恐惧而神经错乱。
“眼睛!无数只眼睛!小师弟,你没看见吗?”风一啄一把抓住天禄,喘息道。
“眼睛有什么可怕的?你不是好好地站在这儿吗?”天禄问道。
“小师弟,恐惧……比死亡……更可怕!”风一啄结结巴巴说出这句话,脸皮下面一条条隆起的筋肉不断地抽搐,脸色越加煞白。因为他看见一只硕大的眼睛立在天禄的身后,吓得转身就跑,却被天禄一把拉住。
“秃鹫子!没想到你是这般熊样?没有法术的依傍,竟然连凡夫都不如。临阵不惧生死,是将军之勇;进山不惧虎狼,是猎人之勇;入水不惧蛟龙,是渔人之勇;修行者的勇是什么?就是一个字,‘悟’。连生死都已经超脱,怎么还会有恐惧之感?”天禄大声说道。
“小师弟,难道你不害怕大眼珠子?”风一啄一边挣扎,一边问道。
“为何要害怕?一切法从心想生!你所见到的眼珠子都是幻像,皆是你曾经所造恶业的缩影,你恐惧是因为你害怕果报现前。如果你敢担当,何惧之有?”天禄的话掷地有声,铿锵有力。风一啄听了,豁然有悟,是啊!为什么要害怕呢?该来的自然会来,天地之间,五道分明,善恶报应,祸福相承,身自当之,无谁可代。
风一啄想明白了这些,立刻结跏趺坐,闭眼诵《般若波罗蜜多心经》,以此稳固自己的心神。
天禄立在风一啄的身旁,看着四周无数只眨动的眼睛,露出淡然的笑容。
“哈哈哈……”随着一阵大笑,四周的眼睛全部消失了,连头顶上伞盖状的乌云也瞬间消散了。青山绿水、蓝天白云,还有火辣辣的太阳重新出现在眼前。
这时,从水下冒出一个如小山般大小、披着深绿色盔甲的大鳄鱼,只见他的两只如灯笼般的凸眼珠哧溜哧溜乱转,半张着的长长大嘴里密布着尖牙利齿。
风一啄睁开双眼,乍见鳄鱼怪,吓得一跃而起,刚刚稳固的心神又散乱了,原来是这只鳄鱼在作法,不会是小师弟找来收拾我的吧?
“老妖怪,我们又见面了!这些眼珠子是你送给我的见面礼吧?你的嗔恨圈我都不怕,何况这些幻像?”天禄一见到齐杀,高兴地说道。
“四不像,我们有三百年没见面了,不给你送一份大礼如何对得起你这么多年的修行?”齐杀见到天禄,同样兴奋异常,独自在恒河底修行三百多年,连个说话的都没有,凡夫是不敢叨扰的,只怕露个头也会把人吓个半死,修行的妖物从没见过,今天终于遇到一个可以说说话的,这次再也不会放他走了。
“老妖怪,可惜你的见面礼没有打动我,却把我的大师兄给惊吓到了!”天禄故意“嘿嘿”笑着,风一啄闻言,羞愧地低下头。
“能被幻像惊吓到,只能说他的修为不如你。四不像,你怎么想起来看我了?”齐杀问道。
“我们在灵鹫山修行,近日奉师命到东方历练,走出山门时,我想起你这个老妖怪,所以特来看你死没死。”天禄笑嘻嘻地说道。
“老夫修行了上万年,哪有那么容易死的?”
“既如此,我来问你,人生几何?”天禄问道。
“世间凡夫嘛,几十年而已。”齐杀说道。天禄摇摇头。
“一百年?”齐杀问道。天禄还是摇摇头。
“几年?”齐杀又问道。
“错!人生只在呼吸之间。”天禄说道。
“嗯!有道理!四不像,你既已在灵鹫山修行多年,老夫有一事请教,万望你能给予解答。”齐杀说道。
“老妖怪,好说好说!但有所知,必当相告。”天禄心道,老妖怪修行了上万年,如果能让他得度,岂不是一大善事?
“小子,老夫听说佛能度一切苦难,你即是佛弟子,能让老夫我得到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