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卫钳制着李襄韵来到殿前。
见其站在那里没有下跪的意思,禁卫推了推她。
她僵硬着身子,就是不跪。
禁卫抬脚就朝她的膝盖弯里踢了一脚,她猝不及防,被踢得整个人朝前一踉,“咚”的一声跌跪于地的同时,有什么东西从袖中甩了出来。
白白的、小小的、毛茸茸的。
是一只小貂儿。
只是,是死的吗?还是假的?怎么会一动不动?
李襄韵也意识到这一点,连忙扑上去,将其拾起来。
赫然发现,小貂儿嘴里还有一些褐色残物,嘴角流着一抹黑血,早已没了声息。
李襄韵瞳孔一敛,疑惑,伸手探进自己袖中掏了掏。
错愕、震惊、难以置信!
完全难以置信!
脸色大变、目眦欲裂、胸口起伏,她再次在袖中掏了再掏,又再次拿起那只小貂儿细看。
确定,袖中空无一物,确定,貂儿已亡。
就像是瞬间被什么东西击中,李襄韵身子一晃,手中貂儿跌落,而她整个人就像是一下子被抽走了所有生机一般,跌坐在自己腿上。
原本就苍白的脸色更是惨白如纸,就像是被车轮碾过,一丝血色都没有。
所以
所以
她怔怔转眸,看向卞惊寒,眼泪忽的如同断了线的珠子,汩汩冒出来,唇瓣薄颤,她哑声低喃:“对对不起,”
所有人都看着她。
只见她忽然看向前方的皇帝,并猛地伏地“咚”的一声磕了个响头。
“皇上,请皇上恕罪,此事跟三王爷无关,民女被人设计了,都是民女的错,都是民女糊涂,民女真的被人设计了”
那俯首磕头与声泪俱下的样子,与先前那个下跪都不愿的女人完全判若两人。
并没有人对此表示同情。
在大家的眼里,觉得她现在突然搞这一出,无非就是见兵变落败,弃卒保车,为了保护主子卞惊寒,自己担下这一切。
皇帝扬目看着她,自是也不信,轻嗤:“你堂堂拥寒门门主,谁能设计于你?”
“民女句句属实,请皇上明鉴是黑风,是黑风他”李襄韵有些激动,当然,不是激动皇帝不信她,而是激动自己直到此刻才明白过来的真相。
“黑风跟民女说,皇上囚了聂弦音,且已下旨判了她斩首之刑,三王爷求情未果,还被皇上罚以在龙吟宫门口长跪,为救聂弦音,三王爷已动了反心,甚至甚至已通知王府的人,让他们子时动手。”
“黑风知道民女一心为三王爷,一心向往三王爷,便跟民女说,这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一个王府能有多少人,就算三王爷暗中储备力量,也绝对不是皇上的对手,皇城光禁卫军就有五万,还有常规军,至少十万以上,三王府的府兵跟这些人对抗,无异于以卵击石,自寻死路,可若能得我拥寒门相助,那就不同了,此次若能助三王爷宫变成功,帮其救下聂弦音,三王爷定会对民女刮目相看,且欠下民女一个大大的人情,所以,民女就就”
主要是这些年,黑风为她出谋划策、为她鞍前马后、一心一意为她,所以,她深信黑风、依赖黑风,从不疑黑风。
“其实,方才在宫门口,一个三王府的府兵都没有看到时,民女就觉得不对劲了,而且,皇上的禁卫军和常将军的人马显然早已做好了准备,就等着民女前来一样,就等着民女前来送死一样,但是民女也没有多想”
她怀疑任何人,也绝对不会怀疑黑风。
“直到方才民女看到这只貂儿,看到这只中毒而亡的貂儿”
李襄韵垂眸看着地上的那只死貂,神情有些恍惚。
“黑风今日给了民女一粒药丸,说是食用后可以让自己内力成十成百倍地大增,让她举事前食下,因为药效只有一个时辰,方才场面混乱、情况危急,民女一时忘了这个,原本小貂跟药丸民女是分别装在左右两只袖袋里的,刚才打斗之时,将小貂打了出来,民女没有多想,就揣在了那粒药丸一个袖袋里了,然后,然后大家也看到了,貂儿死了,食了那粒药丸中毒死了”
众人唏嘘。
李襄韵垂眸,摇头苦笑。
如果她没有忘,如果行动前,她食下了药丸,那么,此刻变成尸体的,就是她,是吗?
太可怕了!
如果这一切不是真切地发生在她的眼前,她真的无法相信,她怎么也无法相信,黑风,竟然会要她的命。
为什么?
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让拥寒门谋逆坐实,让卞惊寒谋逆坐实,然后杀人灭口,让她中毒身亡,那么,这世上就再无人知道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对吗?
李襄韵神情悲伤又愤懑。
众人看在眼里,却无法感同身受,因为无法理解,也不知道黑风是谁,听得一头雾水。
皇帝没有出声,自是也没有人敢问,就只是听着。
卞惊澜震惊李襄韵的这一切的同时,却也不禁暗自庆幸。
庆幸自己今日幸亏多了一个心眼。
真的幸亏啊。
那个小太监说他三哥让他带话给管深,他其实并没有起疑,因为那话并没有什么可疑之处。
若他夜里子时还未归,今日肯定是不会回了,让管深他们不要等。
让他起疑的是,管深在听到这句话时的反应和表情。
浑身一震、愕然慌乱、又心神不宁、并有些闪躲的表情。
一句普通的话,怎会让管深有如此大的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