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为男人睡着了,不忍打扰,雷尘准备悄无声息退出去,脚刚抬起来,就蓦地听到男人暗哑的声音传来:“去冰窖取一块冰过来。”
雷尘一怔,抬头,看到男人依旧靠在那里,依旧没有睁眼,若不是听得真切,还真会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要冰敷眼睛吗?
“是!”雷尘领命而去。
神医府厢房,厉竹坐在铜镜前,手执木梳,一下一下梳理着自己的长发,神情恍惚、神思悠远。
虽然还没有恢复记忆,但是,她竟慢慢开始相信,她可能真的是这府邸的主人,真的是这个叫做厉竹,人称神医的女人。
因为房中一切,她偶尔有刹那的熟悉感,虽然那感觉稍纵即逝,却真的有,还有,她在房间的书架上,还看到了几张画像,皆是她的。
那她父亲为何要骗她呢?还跟她说,她叫项心。
本想想个什么办法混进太子府去找她父亲问一问,可想到管家跟她说的,她竟然经历了这么多事情,而且都是生死攸关,她又不敢轻举妄动。
说实在的,她现在很迷茫,不知道自己是谁,不知道能够相信谁,不知道谁是好人,谁是坏人,不知道谁想帮她,谁想害她,也不知道等待自己的命运。
还是先看看吧,她决定。
好在呆在这神医府里比呆在山上强,不仅可以不用自己动手做饭,有人专门伺候,最重要的,不是自己孤单一个人,而且,书架上还有很多医书,以及“她”做的很多关于药和毒方面的记录,她挺感兴趣的,完全可以用来打发时间。
发现厉竹的骨灰不见了,是傍晚时分,秦羌刚从外面回来。
打开壁橱的柜门,不见玉坛,里面空空如也,他当即就变了脸,大喊:“雷尘!”
雷尘以为出了什么事,飞速进屋。
“厉竹的骨灰不见了”
男人一脸急切慌乱,在找,一个柜子一个柜子的找。
雷尘怔了怔。
骨灰不见了?那个大玉坛吗?
“殿下不是一直固定放在那个壁橱里面的吗?”
“是啊,不见了”
男人房中所有柜子的柜门都打得洞开,自然是没有找到,他很清楚,他也没有放到别的柜子里去。
“去,快去问问院门口的婢女,有谁来过?”
雷尘连忙去了。
婢女们说,自殿下跟他二人出门,就无人来过此厢房。
“没人来过,没人来过,怎么可能没人来过?”秦羌一手叉腰,一手抚着额边,在房间里愤然走来走去,走去走来,“那么大的一个东西,怎么可能就自己凭空消失?一定是对方干的,一定是!”
说完,握起一拳,重重砸在身前的桌面上,他佝偻了身子,喘着粗气。
桌子被震得一晃,桌面上放的茶壶、杯盏,发出一串清脆的撞击之响,雷尘吓了一跳。
而更让他吓住的是男人的样子。
薄唇紧抿、面色难看,额上青筋凸起,根根可见,大概是牵扯到了眼睛上的伤,缠包的白布上有殷红渗出来。
而他砸在桌面上的拳头,越攥越紧,发出骨节交错的声音,指节更是因为用力白得瘆人。
雷尘眸色一痛:“殿下”
男人咬牙,地狱修罗一般的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人都已经死了,连尸体都不放过,如今更是连骨灰都不放过,欺人太甚!最好祈祷永远不被本宫抓到,否则,定,挫、骨、扬、灰。”
那一刻,雷尘都被他眼中的凶光吓到。
好一会儿,才看到他缓缓直起腰身,沉声吩咐:“将府中所有人立刻、全部、集中到前院,本宫要一个一个查。”
当日在冰窖放火焚烧尸体之人,他就怀疑是府里的人,就算不是,府中也一定有对方的内应,里应外合来做这件事情。
此次他更加怀疑如此。
玉坛里面装的是厉竹的骨灰,根本没有几人知道,而玉坛放在壁橱里,更是没几人知晓。
谁那么神通广大,入太子府如入无人之境,入他厢房如入无人之境?
雷尘也不敢耽搁,领命就大步出了厢房。
外面天已擦黑。
迎面碰到雷烟。
“殿下在吗?”
“在的。”
“外面有个男人求见。”
“认识吗?”
“不认识。”
雷尘皱眉:“每日求见殿下的人多了,你又不是第一天在府里做事,这种事还不知道处理?还需要来烦扰殿下?直接拒绝了就是。”
“不是,此人给了我样东西,说给殿下看看,若殿下看了,还不见他,他就走。”
雷尘一愣。
“什么东西?”
雷烟将手朝他面前一伸,摊开掌心。
一枚玉质扇坠儿赫然入眼,雷尘呼吸一敛。
这不是厉竹被杀时,攥在手里的证物吗?
据说是七公主秦心柔的。
当日事发之时,他不在场,并不知这些,他也是那日陪常姜去刑部做口述记录的时候看到过才知。
此时不是应该作为重要证物保管在刑部吗?
怎么又冒出来一个?
眸光一敛,难道当日那个,也就是此时在刑部的那个是假的?
“快拿进去给殿下看看。”
秦羌让雷烟直接将人带到了厢房。
是个清清瘦瘦的年轻男子,个头也不高,跟雷烟相仿,进门也未行礼,就示意雷烟出去。
雷烟看向秦羌,秦羌扬袖,雷烟这才退了出去。
年轻男子随手便关了门。
然后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