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君说,臣上次遭到刺杀,还是在家里休养几日为好。”
作为一个男子,心思除去用在妻儿身上之外,其他的应该都用在公事上。何况他还甚么事都没有,楚王就让他在家好好休养,想起来未免太过沮丧。
想起这里,屈眳道,“父亲向国君进言几句,让臣再回到朝堂上。”
现在屈襄在家养病,家中能挑大梁的,只有屈眳一个。按道理屈襄应该答应屈眳,谁知屈襄却颇为赞同,“留在家里休养几日也好。”
“父亲!”屈眳急了。
“留你在家中几日陪陪妻儿,休养一下,难道还亏了你么?”屈襄突然问道。
屈眳看了一眼半夏的方向,哑口无言,半夏看到屈眳那难得在屈襄面前吃瘪的模样,忍不住笑了下。
溢出的笑声,让屈眳看过来,半夏立刻咳嗽了两声来遮掩。
“想要争功名,甚么时候都可以,既然如此,你在家里留几日也好,反正我也打算让你好好在家里休养几日。”
屈眳神情古怪的望着屈襄,以前父亲是万万说不出这种话语的。
屈襄看到他头来的目光,一眼就明了,“人老了。见不得家中子孙离自己太远。”
屈眳低头下来,“臣知道了。”
“你在家里也好,虽然说不知道刺杀你的人到底是哪个,但留在家里,总比在外面要好。”屈襄说完,在床上叹气,“你要是出事,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是好了。”
屈眳很不适应现在的父亲,他应了两声。屈眳令人把屈瑕带来,屈瑕来了就趴在地上奶声奶气的喊祖父。
萌萌软软的样子,很获屈襄的欢心,屈襄现在身体好些了,自觉身上的病气没有以前浓厚,才敢让长孙到跟前来。
屈襄对屈瑕招招手,屈瑕就立即跑过去。
屈瑕很自然的替屈眳承担过去在父亲膝下尽孝的义务,而且这么大的孩子最是讨人喜欢,不像屈眳,和父亲说话,都要事先在肚子里想一想,免得自己说错了话,惹得父亲不高兴,但是屈瑕就没有这个顾虑,毕竟他只有那么点大,能把话说明白就已经不错了,不管说什么,都是童言童语讨人喜欢。
果然屈瑕抱住屈瑕问了一大堆话,他才能说话不久,有时候不能把自己的意思很好的表达出来,急的哇哇乱叫。
屈襄拍拍孩子的后背,让他不要着急,开始教他如何持身养性,不要喜怒无常。
半夏听着屈襄那长篇大论,看着听得两眼发直,小嘴张开的模样,顿时不忍直视。这么大的孩子能听懂那么一堆话才怪!
她觉得现在自己儿子的心情绝对是懵逼的。
屈瑕懵懂的看了祖父老半天,最终没能听明白祖父说的到底是甚么,顿时急哭了。弄得屈襄连连哄他,拿瓜果是不行的,屈襄给了他一块玉珏才好。
“祖父,为甚么天会亮呀。”屈瑕抱着屈襄给的价值连城的玉珏,奶声奶气的问,问了一个还不够“天为甚么要黑呢,人为甚么要用膳呢。”
屈眳和半夏对视一眼,从彼此的眼神里都寻找到幸灾乐祸的痕迹。
年纪越小的孩子,好奇心充沛,天上地下对他们来说都是个未知的世界,所以最喜欢缠着身边人问这问那。屈眳还有一次被问到了他是怎么来的。
屈眳一下愣住,对这么小的孩子解释男女阴阳调和实在是太早,只能捂住胸口说是他和半夏一块努力把他生下来的。结果引来小孩的二度发问,那他是怎么从父亲身上出来的。
问的屈眳差点没疯。
现在轮到屈襄了。
听到屈襄给孩子说起天上的神明,说到日神羲和,东皇太一之类的。屈眳想笑,又生生的压了下去。
最后实在憋不住了,回头过去轻咳了两声。
回去之后,屈眳和半夏感叹,“这小子倒是深受父亲喜爱,就是我小时候,也没有他这么招父亲待见。”
回想他的童年,模糊不清的生母还有身边各类人,都比屈襄带给他的印象深。还是后面大了懂事了,父亲的面才见得越来越多。
一时之间,屈眳对于儿子,说不上是羡慕还是嫉妒。
“那时候父亲还年轻。”半夏已经换了寝衣,她坐在镜台前,对着铜镜整理面容,铜镜可以清晰照出人的容貌。
“男人和女人不一样,一开始都没有做父亲的自觉,尤其是年轻的。”说着,她意有所指的瞥了一眼屈眳,“孩子生下来,要和孩子相处个几年才能有父亲的情感。父亲那是年纪大了,经历的多了,和年轻时候不太一样。见着孙子,很容易喜欢的。就和你幼弟格外讨父亲喜欢一样。”
半夏说的屈眳一愣一愣的。
他走过来,“说起来,我之前不太得父亲喜欢,是因为我年纪太大了?”
“那也不是,毕竟你是长子,家门都还要靠你支撑,对你难免就要严格要求。”半夏说着,已经在脸和手上擦上兰脂,兰脂散发着怡人的芬芳。
屈眳已经坐到了他的身后,他靠过来,脸就和她一道出现在铜镜里。两人的脸在镜子里亲密的贴在一起。
他的手扶在她的肩膀上,“听你这么说,我的心里倒是好受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