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问题是,他的儿子也不见了。
这个儿子,是他在夭折了四个儿子以后才得来,好不容易养到了现如今这么大的,是他的命根子,一点差错都不能出。
人活着这一辈子为了什么?
说到底还不是为了承继香火?
他们刘家二房到如今一脉单传,唯有他一个人顶立门户,他自己膝下也子嗣艰难,女儿虽多,那到底是别人的,唯有儿子才是自己的。
何况他的儿子聪慧有加。
他眯了眯眼睛,强自压抑住心里涌上来的愤怒,迅速冷静了下来:“你们后来便没有审问庙祝和伺候的人?”
不管怎么说,近身伺候的人,总该是知道些什么才对。
否则的话,他们一天到晚的跟着主子,要他们有什么用?
亲卫吞咽了一口口水,已经极度紧张,听见刘必平这么问,早已经在心里过了无数遍的答案便脱口而出:“有的有的!回大人,庙祝他们都已经问过,确定他们并不知情。也问过那些在里头上香的香客了,证实夫人并没有真的进去拜神,不过是从侧门离开了而已。还有贴身伺候的小桃,审了出来一些讯息…”
他从袖子里掏出一张叠着的纸来,双手递给刘必平。
亲卫长接过来给刘必平送上去,也忍不住在心里叹了口气。
这么重要的时候,夫人也不知道是在生什么气,好端端的闹出这一桩事儿来。
刘必平接过信一看,面色便更不好看了,原本便没什么生气的脸更是好像彻底失去了血色,好一会儿才将那纸揉成了一团,猛地掷在了地上。
小桃供认说,那个什么山东的亲眷,其实并不是鲁家的人,她当时偷偷听见夫人说什么罗源。
罗源啊!
罗源!
千防万防,没有料到罗源竟在这儿等着自己!没料到罗源竟能把时机抓的这么准,在他刚离开榕城,便能钻了空子!
也更没料到,鲁氏这个蠢货竟就真的听信了罗源的话!
人家都说,在家从父,出嫁从夫,鲁氏这个贱人,出嫁了,都为人母了,竟还念着娘家的人!
若不是因为她时常记挂着罗家的人,若不是她念着那点情分,就不会有今天的事,她怎么会从重重护卫之下消失?!
想起自己对罗家那些孩子做的事,想想自己对罗源做的事,他已经控制不住的颤抖起来。
说到底,他的儿子还是太重要了,他不能失去他的儿子,他的儿子就是他的命。
亲卫长见他暴怒,立即便上前拱手:“部堂息怒!部堂息怒!您别担心,榕城到处都是咱们的人,他们跑不了多远!”
刘必平向来平静的模样已经端不住,冷冷的看着他们,好一会儿才从震惊和震怒中回过神来,立即吩咐:“去找!下令全城戒严,搜捕朝廷钦犯!”
他想了想,便又挥手道:“还有驿馆,平西侯那里!给我搜!就说接到消息,钦差窝藏钦犯,要替钦差洗刷捕风捉影的传闻!”
虽然很大的可能的确是罗源搞的鬼,可是谁都说不准这是不是沈琛抛出来的烟雾弹,万一是沈琛呢?
半点可疑之处都不能放过。
亲卫长急忙答应了一声,拉起那个亲卫出去了。
刘必平便有些疲累的坐在了圈椅里,整个人都有些虚脱。
不管是沈琛还是罗源,都是已经拖了太久的隐患了,他一定得尽快的把他们都给处置掉,这样才能一劳永逸。
只是现在不能操之过急,不能急。
之前对付沈琛,便是因为太急了。
所以被沈琛钻了不少的空子,最后搞成现在这样,现在的当务之急,是他要先找到夫人和他的孩子,其他的都不重要。
亲卫长一直等着他说,等他说完了,便立即出声答应:“您放心,属下一定将小公子完好无缺的给带回来,绝不会让小公子损失一根毫毛!”
现在说这些没什么意义,也不过是姑且听之罢了,刘必平兴致缺缺的摆摆手,整个人以一种颓丧的姿态坐在圈椅里,好一会儿才道:“老秦,你知道,我儿子便是我的命,若是他出了什么事,本官也活不下去了。”
而一旦他活不下去,那么附庸他的这些人,也肯定都没有什么好下场。
这是肯定的。
亲卫长打了个哆嗦,很是郑重的稳稳地立住了,中气十足的答应:“是!”
不一会儿,之前替刘必平去办事放消息的心腹回来了,见刘必平这里还没休息,有些意外,等知道了刘夫人不见了,才有些迟疑的问刘必平:“部堂是不是要去问问老宅的人?老宅的人毕竟到处都有门路,他们说不定其中就有见过夫人的……”
刘家要在榕城找人,什么时候求过人?
现在却还要让总督府的亲卫们去搜,真是笑话。
刘必平皱着的眉头却并没有松开,看了他一眼,才沉沉的道:“只怕未必会有人甘心告诉我了……”
今时不同往日,刘家的人肯定恨透了他的不作为和甩手掌柜的行为,沈琛这个人一贯狡猾,原本就是冲着让他们内讧来的,这次还不抓住机会恩威并施,让刘家那些人犹豫吗?
有这点犹豫,刘家就不是从前能被他随意支使的刘家了。